【心處方箋】悲傷是人之常情…面對親人過世,身為精神科醫師的她這樣走出悲痛

2017-11-20 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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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圖非本人/翻攝自youtube)
紓解「失去」痛苦的解藥是「說出來」。(示意圖非本人/翻攝自youtube

在急診室裡,我學會如何幫在附近藍哥牛仔褲工廠工作的女工移除縫紉機的縫針(通常是一次移除兩根針,因為藍哥牛仔褲確實像廣告標榜的那樣「雙針車縫」),如何從紅腫疼痛的眼睛裡移除金屬碎片,以及如何從嬰兒的鼻子裡移除玻璃珠。附近福斯灣口的石化廠發生有毒化學傷害事件時,我也為他們施打解毒劑。我可以療癒傷患,或至少讓他們立刻感覺好一些,我知道這些都是當精神科醫師永遠無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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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周日的上午八點半,緊急呼叫鈴把我喚醒,那時我才剛上床就寢三個小時,但感覺睡得更短。周六晚上的醫院向來特別忙碌,那晚我又檢查了一個滿嘴髒話、酒醉跌傷的醉漢。蘇格蘭中部的民族主義在酒精的煽動下總是分外強烈,我不得不隱藏我的英格蘭口音,以策安全。

眼看著即將面對緊急狀況,我穿著藍色的手術衣直衝急診室,跑了兩百碼(我已經把手術衣當成睡衣了)。我們在急診室的大門外等著救護車抵達,在冷冽的晨間空氣中聽取急診室的護理人員簡報狀況。「我們只知道一面牆垮下來,壓到一個孩子。孩子當時在建築工地玩耍,急救團隊正趕過來。」「幾歲?」我問道。「九歲。」她噘嘴回應。

我們煩躁地用手臂拍動身子取暖,聽到遠處傳來的救護車警笛聲越來越近。我的心臟跳得飛快,即使警笛聲那麼響亮,我依然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救護車一停在門口,兩位救護人員馬上鑽出後車門,把救護車裡的擔架搬到外頭等待的推車上。這時急救團隊已經趕到,迅速把推車推進搶救室,他們都圍到傷者的周邊進行搶救。搶救室的門隨即關上,我知道有急救團隊在,已經不需要我了。身為最年輕的醫護人員,我覺得當下我最不管用,只能退後觀望及等待。

接著,一位正要衝進搶救室的護理人員抓住我的手臂。「他們是孩子的父母,妳去跟他們談談。」一對看起來三十出頭的夫妻在候診室的外頭徘徊。我走過去時,那個男人一臉期待地站了起來,走向我。跟他們談談...我能談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我問道。「有消息了嗎?」他沒理會我的問題,急切地問道。「還沒有消息。」

那個男人像洩了氣的氣球,女人則是突然哭了起來,發出可怕的號哭聲,彷彿野生動物承受著痛苦似的。男人把手臂搭在她的肩上,以巨大的手掌蓋住她的臉,接著轉過頭來看我。「我們以為她還在睡覺,根本不知道她跑出去玩了。拜託!周日一大早的!我們都想多睡一點。之前我們就告訴過孩子,要離隔壁遠一點,但他們沒聽進去。我知道那堵老牆不安全...我告訴過孩子了。」

「他們在做什麼?現在情況怎樣?」女人問道:「我想去看她。」她試圖掙脫,但先生緊緊地抱著她,我猜那個男人應該是孩子的父親。「妳現在也無能為力,讓急救團隊去處理吧,他們會盡力的,我知道。」他那期待的表情掩飾不了語氣裡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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