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處方箋】悲傷是人之常情…面對親人過世,身為精神科醫師的她這樣走出悲痛

2017-11-20 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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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非常愧疚,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跟他重啟對話,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再和他交談。我要怎麼跟他說,他永遠看不到兒子成年,也看不到他大學畢業?或是說他女兒即將產下的外孫可能永遠見不到他?他開始拒絕進食,兩周後就過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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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能談談,關於你所失去的

在福爾柯克皇家醫院裡,連我在內共有十三位住院醫師:五位內科,八位外科,其中有三人是我讀醫學院最後一年就認識的,其他幾位是來自蘇格蘭的其他醫學院,包括格拉斯哥、丹地、亞伯丁。

理論上該由醫生完成的繁瑣工作,都是由我們這些人包辦。實際上,那些事情大多可由護理人員處理,其實我們也是跟護理人員學習怎麼做的。在這群住院醫師中,男性享有優勢,因為護理人員通常是女性,他們都想跟醫生約會。有些護士願意為娃娃臉的年輕實習醫師做任何事情,甚至為他準備早餐,只要那個實習醫師提出要求時,不忘施展魅力並邀請護士一起夜遊就行了。至於妙手回春、救人一命之類的盛舉,則是由資深的住院醫師來做。

他們需要靠我們取得驗血結果和X光片,好讓專科主治醫師巡房時使用。此外,他們不願動手的勞務,也需要我們代勞。我很快就發現,那也包括跟病患說話。根據我的經驗,外科醫師對這種事情通常是能免則免。

麥可是我的同事,外型削瘦結實,來自蘇格蘭的亞伯丁市,口音很重,一開始我幾乎聽不太懂他在說什麼。(讀醫學院時,某個學期,我一直以為我們的病理講師是北歐人,後來才知道那是蘇格蘭東北部說英語的腔調)。麥可和我對彼此有足夠的了解,後來培養出不錯的共事默契。他和病房的某位護理人員約會時,我竟然還會覺得有點吃味。即使吉姆在英格蘭工作,導致我們聚少離多,但我畢竟是已婚婦女。我二十二歲結婚,這時結婚還不到三年,但我已經開始覺得婚姻有種難以言喻的局限感。

(示意圖非本人/翻攝自youtube)
(示意圖非本人/翻攝自youtube

某天結束疲憊的一天後,我和麥可一起坐在辦公室裡。一如既往,我們又聊到每次在病房裡討論到攸關生死的痛苦議題時,感覺總是很凌亂複雜。我跟他提起艾文斯先生,以及那件事對我產生的深遠影響。「我感到很愧疚,也很怯懦。我覺得我應該主動去跟他說話,但沒有人知道他是否真的想談。」「妳的意思是沒有人問過他。外科醫師是在扮演神的角色,決定誰想知道、誰不想知道。」麥可的態度向來務實開明,注定是當家醫的料。

「也許有些人希望自己能夠為死亡預作準備。」我還是這麼想。「不要為這種事情感到愧疚。」麥可說,抬起頭來看我,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讓我頓時好想擁抱他,但我沒有行動。

當時我不知道的是,得知自己即將死亡也可能觸發悲傷,你可能為了再也無法體驗人生而感到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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