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慶餘專欄:國民黨的小英在哪裡?

2016-01-25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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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進黨總統當選人蔡英文「成功的故事」,能給國民黨多少啟示?(曾原信攝)

民進黨總統當選人蔡英文「成功的故事」,能給國民黨多少啟示?(曾原信攝)

選舉是零和賽局,輸贏如走馬燈,哀樂多屬一時。但選到江山易主、全局皆墨,卻已超過「幾家歡樂幾家愁」。那是愁雲慘霧、前途茫茫,甚至是「不改革就得死」。國民黨現正面臨這種慘況,改革之聲也隨之浮起。而「小英成功的故事」不只國際媒體津津樂道,關心國民黨改革的人也以她為鏡,追問:國民黨的小英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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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英成功的故事,許多人都看到她以一介女流,擺平民進黨各派系,促成全黨團結,再透過一次次補選及大選的勝利,恢復全黨信心,復興民進黨,並懂得在民進黨弱勢區禮讓柯文哲、時代力量等,累積「在野陣營最大實力」,最後這些第三勢力及其背後中間選民都成為她的盟友及支持者,她再利用自已的高人氣拉抬民進黨立委選舉氣勢,一舉攻克總統及國會,讓民進黨達到黨史(包括黨外時代)以來的「高峰」、進入前所未有的「盛世」。

但其實她最大的成功是政治能力(思維及行動)的成長,在短短四年間,由一個全無方向感及全局觀的總統大選「失敗者」,奇蹟式躍升為思想足夠圓熟、睿智而能掌握時代脈動的「領航者」。她的細膩、全局觀、親和力(女性克里斯瑪)、對民意的了解及恰如其分的回應,已接近黑格爾描述的「一個時代的英雄」(被「世界精神」揀選的歷史人物)。相比之下,不只國民黨枱面人物遠遠不及,民進黨昔日天王瞠乎落後,連第一次政黨輪替時的阿扁,與現在「端莊持重」的蔡英文相較,都像不懂事的頑童了。

總統及國會大勝當晚,蔡英文給全黨下的第一道指令是「謙卑,謙卑、再謙卑」,因為驕兵必敗,執政之路漫長,面對的挑戰無比艱難。大家熱論下屆國會議長人選時,她說我們不能只聚焦在人選,要注意未來國會正副議長的角色,制度的建立比人選重要,要回應社會對新國會改革的期待,未來黨籍正副議長將不再參與政黨活動、不擔任政黨職務、落實國會議長中立化主張。

對於兩岸關係,她提出四個關鍵元素(即「政治基礎」):一是九二會談的歷史事實及雙方求同存異的共同認知(蘇起稱此為「九二共識」);二是中華民國現行憲政體制;三是兩岸過去廿多年協商和交流互動的成果(當然包括馬政府成果);四是台灣的民主原則及普遍民意。其中只有第四項與馬政府不同,因為「台灣是民主社會,民意與民主是政府處理兩岸政策的兩大支柱,如果悖離民意與民主(註:例如馬政府做法),就難以穩固長久,甚至可能失去民心(註:遭逢選舉大敗)。」

她並保證就任後在兩岸政策上不會有「挑釁」「意外」。連黨祕書長吳釗夑奉派訪美,在美國智庫公開演講時,都說「這次選舉不應被視為中國的失敗」(註:與國際媒體的說法剛好相反)。由此可見蔡英文團隊在兩岸問題上有多「謹言慎行」、避免刺激對方了!

她對民主及民意的尊重尤其與眾不同。許多人把這次國民黨慘敗視為公民運動帶來「新政治」的結果。她卻認為更重要的意義在於:沒有不能撼動的政治版塊,也沒有無可取代的政黨。在大家成長的年代,國民黨等於執政黨的同義詞,即使經過一次政黨輪替,國民黨的國會板塊仍從未被撼動過。但從九合一至今,兩次大選迅速翻轉了過去慣性的政治版圖。

她說:「這就代表台灣已是一個正常、成熟的民主國家,政黨輪替會成為新的常態。社會越民主,人民的自主性會越高;覺得你做不好,就下台;下台後如果好好反省,也願意再給你機會。所以,我們心裡要記得,任何執政黨都只是從人民手上借來權力,做得不好,人民就會把權力要回去。」

小英對民主與民意的尊重正是國民黨一向所欠缺的。唯一的例外也許是李登輝。他在一九九四的《挑戰與重生》演說即強調:「國民黨認同台灣,台灣就會認同國民黨。」「任何人在台灣面對政黨政治的激烈競爭,若不誠心誠意以認同台灣為最優先目標,一定無法生存。」「事有本末先後,超越對台灣的認同,而只求更高層次的認同對象,其結果必然是雙雙落空。」

李登輝當時諸如此類的演說非常多,目的在推動國民黨的「重生」,也就是在地化,一如他稱九〇年代的大改革為「中華民國第二共和」。可惜,國民黨的「蔣家化」及「黨國化」太成功、太根深柢固了,李登輝不但沒有贏得先知及開創者應有的敬意,反而遭來排山倒海的辱罵,最後並被逐出國民黨。

而國民黨也從此錯過「重生」機會,產生一大堆由反共變媚共的黨領導階層及退將,產生「一中同表」(亦即推翻「一中各表」)的總統、總統候選人及黨主席,黨員結構更掌握在最保守落伍的黃復興黨部手中,他們支持誰,誰就當選黨主席及公職候選人。

國民黨的小英在哪裡?連功在國家及國民黨的改革者李登輝都無法保住黨籍了,連「傾聽民意,為民喉舌」的國民黨改革倡議者楊實秋等人都被集體開除黨籍了,國民黨哪來的小英?

*作者為時事評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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