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市長柯文哲最近意外地比較沒新聞，因為被參選高雄市長的韓國瑜搶走了不少網路聲量。一個自稱墨綠，一個出身眷村是鐵桿藍，兩個人卻都一樣很受網民喜愛，究竟該如何解讀？今年選舉的大事是柯綠分手，可以說，今年是「柯P獨立元年」，也是中立選民崛起元年，韓國瑜現象也必須由此來做觀察。
柯文哲不是主動選擇分手，但他也從未選擇加入民進黨。2014年他僅管造成了旋風，但他仍然被歸屬在綠營。今年不同了，他不但不願向總統蔡英文提出的「台灣價值」低頭，還重新定義了「台灣價值」，可以說，這個新的台灣價值不是台灣獨立，而是從藍綠長期惡鬥中長出來的獨立思考能力，一種既不追隨藍綠基本教義派，也不排斥藍綠，而是綠中有藍、藍中有綠的中立選民產生了。
從這次大選觀察，確實中立選民處處展現了他們的力量。韓國瑜的支持者當中，不少是過去長期支持民進黨的深綠選民，他們堅稱這次不是國民黨跟民進黨的對抗，而是高雄市民把過去20幾年交給民進黨的權柄收回來，他們「選人不選黨」。
以曾力挺陳水扁選總統的前民進黨黨員張銘誌為例，他批評高雄建設多靠中央補助，但結果品質偷工減料，還一堆蚊子館。高雄又老又窮，子弟沒法在家鄉工作養家，都北漂，陳菊卻是漂去做官，把高雄放著不管。而建設靠中央補助不夠，市府還賣了五百塊地，這樣還欠債3000億那麼多，怎麼能讓陳其邁再讓高雄人背第二個3000億！這段話明顯是受到柯文哲的還債「政績」影響，說明柯文哲雖然沒有去高雄助選，但高雄市選情翻轉仍與他有關。
再從個性形象來看，不管是柯文哲還是韓國瑜，他們共同的特色就是面對即時反應的鏡頭表現出坦率，而這種坦率在快速傳播的網路上深獲共鳴。2014年國民黨若是因為太陽花事件大敗，與其說是反服貿風潮所致，不如說是反黑箱；換言之，網路世代對透明性的要求大幅提高了幾十倍，就像是電話時代跟網路4G時代對溝通的要求不能同日而語一樣。也就是說，若用電話時代的溝通速度與「不透明度」來與選民對話，那就會被淘汰。
中立選民崛起的現象，也反映在藍營執政最久的新竹縣，儘管韓國瑜現象出現外溢的效果，但國民黨提名的楊文科卻未能領先。民國黨的徐欣瑩選擇與柯文哲綁在一起造勢，號召不少的中間與淺藍、淺綠選民，以及竹北的年輕人，綜合各家民調，徐欣瑩暫時處於微幅領先態勢。相反地，楊文科沒有選戰經驗，又出身傳統的國民黨官僚，加上曾遭彈劾，年紀又大，韓國瑜帶起的旋風恐難為楊文科帶來太多外溢效果。
再看過去也是藍營大本營的桃園市，現任的民進黨籍市長鄭文燦儘管面對藻礁爭議，選情還是穩穩領先國民黨的陳學聖，說明人民愈來愈傾向「選人不選黨」，政黨和候選人不再能夠完全劃上等號。
柯綠分手，也有其社會氛圍的基礎：中立選民崛起。近期民調均顯示，自認中間選民的人正持續在增加，已遠遠超過泛藍或泛綠支持者。以美麗島10月底發布的國政民調來看，30.6%的民眾自認是泛藍支持者，27.8%自認是泛綠支持者，兩者都低於自認是中立選民的39.1%民眾。
種種條件促成了今年的柯綠分手，因此，今年可稱為柯P獨立元年。但如果只有柯文哲一個人獨立，那不能稱之為現象。而是包括韓國瑜、徐欣瑩等許多走中立路線的人都在此次選舉中嶄露頭角。當然，許多人會說，韓國瑜本質上還是鐵桿藍，出身黃復興黨部，而徐欣瑩在加入民國黨之前，也是國民黨中常委。然而，從他們的支持者來看，其實涵蓋藍綠。
以聯合報10月4日發布的民調來看，徐欣瑩獲得48%的泛綠選民支持，甚至高於支持鄭朝方的33%；同時，在藍營支持者中，徐欣瑩也獲得29%的支持度，達到楊文科51%支持度的一半以上。
至於韓國瑜的支持者，正如上述不少是長期支持民進黨的深綠民眾。事實上，台灣這股「韓流」，與2014年以來的「柯粉」現象一樣，都是拜網路時代所賜，而網路時代的影響是全球性的。舉例來說，美國總統川普絕不是一個傳統共和黨的總統，而是在這個網路時代裡最能彰顯「坦率」與「透明」的總統。
台灣沒有獨立，但柯P先獨立了。藍綠惡鬥已經愈來愈沒有市場，藍中有綠、綠中有藍的中立選民崛起了，這場選戰可能會寫下台灣民主化新的一頁。
＊作者曾為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