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敬一專文:從費景漢院士到余英時院士─我的幸運長輩緣

2018-10-01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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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書法作品邀請中研院院士余英時等院士,書寫約80幅與蘭花相關的書法作品。(取自朱敬一臉書)
今年的書法作品邀請中研院院士余英時等院士,書寫約80幅與蘭花相關的書法作品。(取自朱敬一臉書)

余老就是這樣的精神令我們讚歎、驚佩、感動。展覽結束之後,原作寄回,余先生又傳真給承辦的三等祕:有沒有你喜歡的哪一幅,可以送給你!這位祕書受寵若驚,從來沒有看過這樣平易近人的大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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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後再多說一點:如果叫你去找與蘭花有關的唐詩,不准用Google,你要怎麼找?你怎麼知道要從《楚辭》開始找起?唐詩上萬首,你總要有點印象,誰曾經寫過什麼詩之類,才能開始「找」吧?Google幫我們把搜尋門檻降低了,任何智商一五七開根號之輩,就可以搜而尋之。但是這種完全靠algorithm堆砌出來的搜尋結果,沒血沒肉,對於研究或是文化智識的累積,有什麼幫助嗎?我認為完全沒有。搜尋引擎也許可以節省余先生的時間,但是卻完全無助於人文知識的累積與成長。

這就是我想說的:人文知識就是要靠研究者逐步的「自我累積」,慢慢成形,沒人幫得上忙。但是這種自我累積的過程,卻是實實在在,看似緩慢,然而由點倏然成面,渾然貫通。我覺得,現在的科學教育與切割灌輸,恐怕是再也培養不出余先生這樣的通儒了。我一向喜歡與余先生聊天;每一次談話本身,就像是在閱讀經典。余先生大我超過兩輪。但是經典的定義就是:a classic is a contemporary of all times. 兩輪年齡差距,算不了什麼!

電影〈一代宗師〉有句話:功夫,兩個字;一横一直。我認為「人文學者」也就只有兩個字:或通或滯。余公之後,我找不到庶幾乎近的通儒型漢學研究者。要彌補這個空檔,絕對不是獎勵問題,而是教育問題。

印刻文學生活誌十月號,余英時回憶錄專輯。
印刻文學生活誌十月號,余英時回憶錄專輯。

*作者為中研院士、駐WTO代表。本文選自《印刻文學生活誌》十月號。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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