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當憂心經濟也涉及「國安」，中國經濟真的有問題

當批評經濟、甚至只是憂心經濟情勢都會被視為「國安問題」，文章、討論都要「被和諧」掉而下架時，顯示的是經濟可能真是出了大問題。中國現在的情況正是如此。

上周外媒《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都報導指出，「中國最高情報機構（國家安全部）上個月發布了一個不祥的警告，稱中國國家安全面臨新的威脅：批評經濟的中國人」；國安部在其官方微信帳號中，要求公民「把握習近平主席的經濟願景」，不要被那些試圖通過「虛假敘事」「唱衰中國經濟」的人所左右；為了應對這種風險，安全部門將把重點放在「加強經濟宣傳和輿論引導」上。

影響所及就是陸續有媒體或民間金融機構對經濟情勢的批判或負面看法被下架；其中包括被視為中國較具批判性的「財新傳媒」敦促官員要「實事求是」的社論，「第一財經」上引用報告指中國月收入人民幣2,000元以下的人口約有9.64億的文章，還有學者因為說「中國的資本市場還不夠完善，建議股民先不要入市」，而在抖音等平台上「消失」，官方緊縮經濟言論尺度應無疑義。

概括而言，就是對看壞經濟者戴上「發布唱衰經濟言論」或「歪曲」、「抹黑」中國的經濟、金融和房地產政策等大帽子。「正確」的作法是要幫助「提振經濟發展信心」。

經濟、金融上確實有所謂「自我實現預言」的說法，如果所有人都持某一種觀點看法，那件事就真的發生了；例如某家財務情況尚稱健全的銀行，如果所有人都認為其財務差、有倒閉風險，就會讓存戶都此去領錢造成擠兌，最後銀行就真的倒閉了。或是股民都認為股市要下跌了而先賣股退場觀望，結果股市就真的會變成下跌。大家一起看壞未來經濟，就會節衣縮食減少消費、不再投資，消費、投資都少了、沒了，經濟當然差。

不過，北京官方這次的「禁止唱衰中國經濟」卻不一樣，是不論對錯是非、就是直接打壓、禁止那些對經濟、政策、政府作負面評論者，甚至連專業、客氣的諍言也在禁止之列。例如，那篇「被和諧」掉而下架消失的財新社論，其實就是一篇針對經濟情勢分析、提出建言、提醒當局未來風險、堪稱「非常普通」的一篇評論，文中沒有對政府尖銳的批評、沒有傳達散佈經濟或金融的「謠言」，如此平和的文章竟也無法見容於「國安」。

也許，真要說有那麼一點尖銳的部份，是文中提到當年文革民生凋敝但官方卻宣稱「形勢一片大好」的案例，而要求政府要「實事求是」。這番諍言當然沒錯，而且講得算是「溫良恭儉讓」，如此言論也有「國安問題」，豈不是恰恰是非常諷刺的印證官方，「差堪比擬」文革時那個文過飾非、粉飾太平的政府嗎？這種作法長久下來，只會讓社會與民眾對官方的信任度越來越低，即使官方傳達真實的經濟正面消息亦難被接受。

中國經濟陷入低潮、走得坎坷，應該已經是國內外的共識，雖然去年全年成長率仍維持在5.2%，但出口衰退、投資減少、外資出走、失業率（特別是青年的）走高、股市走低，從企業到小民都能感覺到經濟冷風，為揭露經濟現況、憂心與批判經濟情勢者戴上「影響國安」大帽子，只會讓該有的諍言消失沈底，肯定無助於經濟的提振。換個角度看，當脆弱到批評經濟的言論都要「和諧」時，經濟真是出問題了。 （相關報導： 生產力降、人口老化......　IMF估中國經濟放緩可能到2028年 ｜ 更多文章 ）

台灣一定有不少人對中方把批判經濟上綱為國安問題，感到「鄙視」、印證了其為專制政體。不過，這種自我感覺良好、對自己的信心都不要過頭，扁政府時代也曾對那些批判、看壞經濟者，通通戴上「唱衰經濟、唱衰台灣」的大帽子，即使到蔡政府時代，這頂帽子還是不時飄出，當權者警惕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