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在中國消失的外國商人:法律體系不透明使人心惶惶

2024-01-26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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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國旗、五星旗(AP)

中國國旗、五星旗(AP)

Ian J. Stones是一位英國高管,在中國工作了40年,曾供職於通用汽車(General Motors)、輝瑞(Pfizer)等大型美國企業,後來又成立了自己的諮詢公司。2018年,他從公眾視野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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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nes被中國關押了,中國和英國政府都未公開提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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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在中國商界廣為人知的外國商人被悄無聲息地關押,這凸顯出在華經商的風險。中國法律體系不透明,且被執政黨中共掌控。

中國外交部周四回應《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的提問時稱,Stones因為非法向海外出售情報被判刑五年。中國外交部表示,Stones曾對判決提起上訴,但去年9月被駁回。

在得知中國外交部的回應後,Stones的女兒Laura Stones說,Stones的家人和英國駐華使館人員都未獲準查看任何與本案有關的法律文件,因此她無法就細節置評。

「雖然沒有認罪,但我的父親還是堅忍地接受並尊重了根據中國法律判處他必須服完的刑期。」

研究中國法律的美國專家說,從諱莫如深的Stones案件中不難推測,可能有更多外國商人被關押在中國而不為公眾所知,他們的家人或政府正私下裡爭取他們的釋放。中國並不常公開拘留外國人的案件,特別是在政治敏感問題上,但某些時候,外國政府會對本國公民被拘押的事件加以強調。

根據企業記錄、網上資料和認識Stones的人提供的信息,Stones今年70歲左右,大概15年前在北京成立了名為Navisino Partners的投資管理諮詢公司。

Stones在世界大型企業研究會(Conference Board)網站上的簡歷顯示,他還擔任過這家總部設在紐約的商業研究公司在中國的高級顧問,在同中國國家統計局和中國央行等中國政府部門發展關係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目前無法找到關於Stones或其公司被指控的公開記錄,此前也沒有媒體報導過他的案件。

外國人越來越擔心在中國被拘留

過去一年,在中國政府向部分外國企業問話並禁止一些銀行家出境後,外國高管對前往中國越來越擔心。去年4月,中國修訂了反間諜法,試圖加強政府對更廣泛的數據和數位活動的控制,在華經營企業因此面臨更大的風險。

最近幾周,中國政府加緊了對國家安全和外國間諜在華滲透問題的警告,中國國家安全部本月表示,已拘留一名涉嫌在中國擔任諮詢機構負責人期間充當英國間諜的第三國公民,但未透露其國籍。

法律專家和企業安全顧問表示,中國法律體系的模糊使外國政府和雇主很難衡量在華經營風險,也難以知道哪些行為可能構成違法。對Stones的拘留表明,這是一個長期問題,涉及面可能比過去理解的更大。

中國外交部在周四的聲明中稱,中國法院依法對Stones案作出判決,並安排英方探視和出席宣判。中國外交部還表示,中國一直努力為來自世界各地的公司提供合法的經商環境。

聲明稱,相關企業和個人只要守法合法經營,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Laura Stones說,她父親經歷了一場閉門審判,使館人員和家人都不准出席。她說,使館人員和一名家屬被批准出席了一次聽證會。

美國和英國沒有公開披露有多少本國公民被關押在中國。據《華爾街日報》此前報導,一個總部設在美國的囚犯釋放倡導組織估計,有最多200名美國公民被「武斷地」關押在中國。

日本安斯泰來製藥(Astellas Pharma)的一名駐華高管因為涉嫌從事間諜活動於3月份在北京被拘留。日本方面稱,2015年以來已有17名日本公民被中國情報機構拘留,其中5人仍被拘押,但日本不披露因毒品、盜竊和謀殺等其他罪名被中國執法部門監禁的人數。

安斯泰來證實,該公司一名50多歲的日本男性雇員在中國被拘押,但未透露更多細節。

去年10月,中國釋放了因涉嫌洩漏國家機密而被關押三年多的澳大利亞記者成蕾,後者曾是中國官方英語電視新聞頻道的主播,她在2022年接受了閉門審理,判決結果沒有對外公布。

成蕾獲釋後,中國政府表示她已認罪,承認向一個境外組織非法提供國家機密,但未點出這家境外組織的名稱。成蕾在接受電視采訪時說,她被拘的原因是提前幾分鐘披露了一份政府簡報的信息,違反了信息發布的時間要求。

澳大利亞外交官被拒絕旁聽案件的審理。澳大利亞稱,在中國大陸被拘留的澳大利亞公民有55人,比其他任何國家都多。

不透明的中國法律體系

紐約大學(New York University)美亞法律研究所(U.S.-Asia Law Institute)名譽所長孔傑榮(Jerome Cohen)是最早在中國執業的外國律師之一,他說,中國法律體系不透明是導致越來越多的人擔心赴華旅行安全的原因之一,即使是希望與中國接觸的人也不例外。Cohen說:「他們擔心自己會遭到逮捕或拘留,那樣他們就沒指望了。」

Laura Stones說,她的父親在剛剛被拘留的時候還很健康,但後來由於醫療服務跟不上且營養不良,導致了嚴重的危及生命的傷害和健康問題,這些問題也沒有得到中國政府的妥善解決。

她說:「我們希望現在幫助他恢覆健康還為時不晚,並祈禱中國政府能繼續盡其所能照顧我的父親,直到他回家。」

她說,英國大使館的工作人員每隔四到六周就會去探望她父親,了解他的狀況,但中間曾有長達六個月的時間不准領事探視,也沒有關於她父親的任何消息,這讓家人無法確定他是否還活著。她說,家人要求保護隱私,這樣他們可以集中精力為她父親的回家做準備,並安排醫療護理。

一位朋友曾在去年10月份給Stones寄去一個裝有書籍的關愛包裹,被英國外交部門的一位官員告知Stones最近轉到了北京第二監獄。這所監獄以關押外國囚犯而為人所知。

早在中國成為經濟強國以前,Stones就對中國產生了興趣,並將這種興趣發展成一份獲利頗豐的職業,幾十年來,他在中國結識了許多朋友和商業夥伴。他在英國獲得了中文專業的研究生文憑,並於1978年、也就是毛澤東逝世兩年後來到中國,當時還很少有外國人在中國生活。

據了解他的人說,Stones的中文非常流利,對中國文化有深刻的理解。20世紀80年代,他開始在商界工作,先後擔任輝瑞和通用汽車高管。

本世紀頭10年末,他應邀為《我在中國的三十年》(My Thirty Years in China)一書撰稿,這是一小群知名的外國商界人士的文章合集,講述了他們在中國的經歷。

在中國官方英文報紙《中國日報》(China Daily)發表的一篇Stones的文章的節選中,他用大量篇幅談論中國開放初期政府的不透明,包括官員們甚至傾向於將關稅計算也列為不能向外國人透露的秘密。

Stones寫道,「內部文件」成為他聽到的最令人惱火的詞語之一。

Stones的諮詢公司Navisino Partners的前員工不予置評。企業註冊數據庫天眼查(Tianyancha)顯示,該公司2021年已在中國註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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