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珍專欄：政黨輪替的想像─XXX，你怎麼投得下去？

選戰倒數三十五天，這場沉悶的選舉，經過藍白合與不合的「小小火花」，終於激盪出若干漣漪，不過，漣漪的擴散效應顯然沒有發揮打破「大局」的能量；所謂「大局」─藍白不合贏不了的「盤勢」，早在半年前就已初定，唯一影響的是國會三黨不過半的形勢更趨明朗，而民眾黨在藍綠夾縫中，國會席次甚至可能下修，對期待政黨輪替帶來「新政治」的民意而言，這樣的結果是遠遠不夠的。

賴清德不是蔡英文，但民進黨還是民進黨

不能不承認，民進黨的「治術」與選舉「戰術」，都比預期的更「優秀」，優秀到能讓支持者無視執政八年，弊案叢生，八卦盈庭，台海緊張，民怨積累，都還能如鐵板一塊，堅守陣地。二十年前，民進黨「三寶立委」之一的林重謨有句名言，「亂世顧面子的不是英雄，英雄要顧是非。」當時陳水扁陷入連任困局，扁家貪污已端倪，東帝士總裁陳由豪隔海指控為疏困案錢進扁家，林重謨呼籲，「民進黨死裡求生，要用非常手段。」結果當年選舉投票當天發生兩顆子彈「擦傷」總統肚皮的槍擊案，選局盤翻。林重謨的「非常手段」未必是兩顆子彈，但他的「是非」却非常民進黨─只有民進黨勝選才是唯一的「是」，但凡指控民進黨者皆「非」。

蔡英文執政八年所為皆「是」，而質疑者皆「非」，疫苗如此，口罩如此，進口蛋如此，光電如此，總統專機「超買私菸」如此，甚至連論文抄襲、外遇出軌，亦復如此，但凡爭議落到民進黨身上，就能船過水無痕；扁政府的貪污是將手伸向企業財團，竟還有支持相信陳水扁聲稱是為「台獨建國」籌措基金；蔡政府則是打開國庫大門，有肉大家（綠友友）吃，所謂「國家隊」成了資源分配的金鐘罩，「靠攏」成為分享資源的不二法門，國家治理玩成幫派內規，而且如水銀瀉地滲透到所有領域，獨立機關全面崩潰，司法監察人事全綠，辦賄選為了二十元的壽麵，竟要求藍選區里長半夜凌晨到訊，里長不理還能清晨敲門，更別提總統能把手伸進大學，硬卡台大校長一年半，黑道能把手伸進警界主導人事，還能關說代喬媒體執照；詐騙橫行，民進黨立委與詐騙團伙稱兄道弟，吃他的尾牙住他的大樓。如此八年再八年，政治文化面目全非，還談什麼「是非」？

賴清德不是蔡英文，但民進黨還是民進黨。蔡英文治下的分贓「慣性」，賴清德迄今沒提出有效導正的辦法，遑論賴清德所屬的新潮流，同樣是這個分配系統下的共犯，他的競選總幹事潘孟安才被爆料北上住的是綠能金主的豪宅，儘管聲稱是租賃，但却忘了一年前他們是如何痛打向建商租屋而住的新竹市長高虹安，「利益迴避」這件事，是民進黨要求政敵的標準，却不是自己的「是非」；就像民進黨追打「違建」義正詞嚴，對待賴清德老家違建却充滿「溫情」。 （相關報導： 風評：賴清德萬里老家有什麼問題？ ｜ 更多文章 ）

侯友宜缺乏選戰魅力，却有想像空間

賴清德的民調支持度觸頂，不是沒有原因，但在選戰倒數時刻，却又有向上攀升的跡象，說法是藍白不合之後，部份不投藍的柯粉或年輕票回流。那就不能不問，為什麼難以忍受民進黨執政惡形惡狀的選民，在確定柯文哲無法當選之後的選擇，還是那個吃相難看的民進黨？這個問題的答案不能不回到國民黨。

毫無疑問，國民黨真的弱，從二０一八到去年九合一，兩度創下基層選舉大勝戰績的國民黨為什麼弱？因為李登輝時代的黑金記憶？還是馬英九時代的無能為力─沒能像民進黨一樣肉桶分贓的如此徹底？還是不像蔡英文全面清洗獨立機關人事？難道選民寧可接受大權獨攬，連農田水利會和公投法都能沒收的總統，却不要尊重政府體制，依法行政，讓五權正常運作的總統？

中央執政權之爭，國民黨積弱已非一朝一夕，從洪秀柱、朱立倫、韓國瑜到如今的侯友宜，他們都無法承載政黨輪替的民意，但在距離重返執政一步之遙的時刻，因為侯友宜的弱，反倒聚攏最大多數的國民黨「山頭」，從馬英九、蕭萬長、王金平、韓國瑜、趙少康…，但還是不夠，為什麼不夠？拿柯文哲對比，更能顯現其中反差，國民黨太傳統太老派，選舉戰術全面回歸基層動員，這不能說錯，畢竟九合一勝績就是國民黨的底氣；但時代終究不同，基層為零的柯文哲打的不只是「空戰」，而且是「網路空戰」，走不到地方，柯文哲就搞二十四小時直播，民調最低的柯文哲，網路聲量却最高，即使年輕票回流到民進黨的多，但繼續為柯網路直播搖旗吶喊者更多，這讓選局多了「測不準」的變數，唯一能測準的就是柯落選，侯拚命，三黨不過半。

那麼想像一下，三黨不過半，誰當總統更適合？賴清德中常會下達KPI動員令，依舊力拚完全執政的賴清德，描繪的還是民進黨全面執政的圖像，即使三黨真的不過半，他走的還是扁執政的老路，沒有更新的想像空間，唯一能寄希望的是賴清德要面子的政治風格，國會在野聯手制衡讓民進黨不能為所欲為，但賴清德的執拗則是另一種風險；侯友宜重提「聯合內閣」，呼應柯文哲的主張，果若如此，台灣有沒有機會走向弱勢總統強勢閣揆，讓政府體制真的朝內閣制而非總統制傾斜的雙首長制？五院人事則依從專業獨立原則，扭轉唯一黨之命是從的現狀？侯友宜在選戰中缺乏個人魅力，但却像留白甚多的畫紙，還有各種可能，他需要的是刺激選民對他的想像。 （相關報導： 風評：賴清德萬里老家有什麼問題？ ｜ 更多文章 ）

華人文化習慣「強人」，自有總統直選以來，行政院長即使憲法明定是「最高行政首長」，但却愈來愈像總統的執行長，且歷任閣揆也如此自我定位且甘之如飴，這才讓總統有了「大權獨攬」的空間，但這不是民主政治的正常現象。政治可以表演，但畢竟不是戲劇，理想可以談得很高遠，但必須落實，在爭辯哪個候選人更好之餘，或許該想像的不是總統，而是你想要什麼樣政治的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