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加索危機升級》專家憂：亞塞拜然、亞美尼亞恐爆發可怕的第三場戰爭

歐亞交界戰火不斷，俄烏戰爭尚未停歇，同時鄰近的外高加索地區緊張局勢也急遽升高。亞塞拜然19日宣布，向爭議領土「納哥諾卡拉巴克」（納卡）展開「反恐行動」。當地官員報告指出，激烈砲火已造成32人死亡和數百人受傷。衝突進入第二日，亞塞拜然宣稱這次軍事行動將持續進行，直到納卡地區的分離主義政府解散並且「非法亞美尼亞軍事組織」投降。

亞美尼亞是一個與俄羅斯關係友好的小國，但與親土耳其的鄰國亞塞拜然長期處於對立狀態。衝突進入第二日，亞美尼亞媒體引述當地官員聲明報導，交戰雙方在俄羅斯駐納卡維和部隊調解下，達成了停火協議，將於當地時間下午1時生效。停火協議包括解散納卡軍隊的條款，這是亞美尼亞對亞塞拜然的重大讓步。

亞美尼亞和亞塞拜然已經爆發了兩場戰爭，這使人們擔心情勢升級的可能性。根據《美聯社》（AP）報導，兩國上一次軍事衝突發生在2020年，造成6000多人死亡。現在，外界擔心這兩個前蘇聯國家之間可能再次爆發全面戰爭。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研究員德瓦爾（Thomas de Waal）表示：「看樣子，很不幸地，（兩國）可能會發生可怕的第三場戰爭。人們一直在擔心這種情況，過去幾週和幾個月以來，一直希望能夠通過外交手段來避免戰爭。」

衝突的核心地區是納卡（Nagorno-Karabakh），擁有約12萬人口，國際上承認該地區是亞塞拜然的領土，但該地區的居民主要是亞美尼亞人。對亞美尼亞人和亞塞拜然人來說，這個地區都具有重要的意義。

納卡地區的亞美尼亞當局表示，納卡首府史提帕納科特（Stepanakert）和郊區「遭到猛烈砲擊」。該地區的軍事部隊報告稱，亞塞拜然方面動用了飛機、火砲、飛彈系統以及無人機。

史提帕納科特的居民被迫躲進地下室和防空洞，戰鬥導致電力中斷，同時該地區還面臨糧食短缺問題。納卡人權監察員斯特潘尼揚（Geghan Stepanyan）20日表示，襲擊已造成包括7名平民在內的32人死亡，另有200多人受傷。

亞美尼亞與亞塞拜然的新仇舊恨

亞美尼亞與亞塞拜然的民族和宗教背景有很大不同。亞美尼亞主體民族為亞美尼亞人，多數信奉基督教；亞塞拜然人口則是亞塞拜然裔穆斯林占絕大多數。納卡自古與亞美尼亞比較親近，其居民多為亞美尼亞裔。18世紀以前，該地區曾被亞美尼亞、高加索阿爾巴尼亞和波斯等多個政權統治，後來被併入俄羅斯帝國。

俄羅斯帝國瓦解之後，亞塞拜然聯邦共和國與亞美尼亞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相繼成立，兩者加入了蘇聯。然而，蘇聯將納卡地區劃歸亞塞拜然境內，導致當地的民族主義情緒不斷升溫。蘇聯解體後，領土爭端浮出水面，引發了1988年至1994年的戰爭和種族清洗事件，造成至少3萬人死亡，並導致23萬亞美尼亞人和70萬亞塞拜然平民流離失所。 （相關報導： 加拿大錫克教領袖之死：印度在五眼國家內執行暗殺？杜魯道聯合盟友籲莫迪協助調查 ｜ 更多文章 ）

1991年，納卡地區通過壓倒性的獨立公投宣布成立「納哥諾卡拉巴克共和國」，亞美尼亞人稱之為「阿爾察赫共和國」（Artsakh）。多年來，該地區一直由亞美尼亞人控制，並通過一條名為「拉欽走廊」（Lachin Corridor）的道路與亞美尼亞相連。在亞美尼亞和俄羅斯的支持下，納卡地區發展成為一個軍事化的「獨立國家」。然而，亞塞拜然當局長期以來一直聲稱這一地區是其不可分割的領土，強調有朝一日將會「統一」該地區。

為了爭奪納卡地區的控制權，2020年9月27日，亞美尼亞、亞塞拜然再度爆發戰火，雙方出動坦克、軍機交火，大砲與火箭齊轟，戰況猛烈程度是1994年停戰以來之最。在俄羅斯的斡旋下，兩國11月9日達成停火協議，結束為期6週、數千人喪命的軍事衝突。

根據停火協議，亞美尼亞同意放棄納卡周圍大片土地給亞塞拜然，僅保留納卡首都史提帕納科特附近領土的控制權。亞塞拜然佔領了納卡的第二大城市舒沙，重新奪回了1988年至1994年納卡戰爭期間被亞美尼亞攻占的3個行政區。同時，俄羅斯派出了數千名維和部隊進駐納卡地區。

在1994年的戰鬥結束時，大多數亞塞拜然人口都被驅逐出境，然而在2020年的戰鬥結束後，離開的人主要是亞美尼亞民族，而亞塞拜然人則「回來了」。約有9萬名亞美尼亞人在交接領土的時候離開了他們的家園，其中一些人在憤怒和不滿之下縱火焚毀了房屋，意圖使亞塞拜然人難以重建納卡地區。

然而，自從亞塞拜然開始封鎖連接納卡和亞美尼亞本土的道路以來，局勢急劇升級。俄羅斯維和部隊負責確保拉欽走廊保持開放，但去年12月起，亞塞拜然聲稱亞美尼亞人透過該走廊走私武器和進行非法資源開採，這導致走廊大部分時間都被封鎖。納卡地區進而出現嚴重食品短缺，同時也引起了亞美尼亞方面的指控，聲稱亞塞拜然有意通過餓死當地居民來實施種族滅絕。

現在發生什麼事？

拉欽走廊封鎖爭端經過數月談判，紅十字國際委員會本周從亞美尼亞安排約20噸麵粉進入納卡地區，並通過亞塞拜然控制的其他道路運輸醫療用品。儘管物資的運輸表明危機正在緩解，但亞塞拜然19日宣稱有軍人和平民因地雷而死亡的事件升級了緊張局勢，隨後亞塞拜然發動了軍事行動。

當天，亞塞拜然聲稱有4名士兵和2名平民遭到「亞美尼亞分離主義團體」的地雷襲擊，隨後宣布對納卡地區展開所謂「反恐行動」。亞塞拜然表示，反恐行動旨在「鎮壓」納卡地區內的「大規模挑釁行為」，其目標包括「迫使亞美尼亞武裝部隊交出武器並撤離我們的領土」，以及確保亞塞拜然2020年奪回領土上的平民安全。

亞塞拜然國防部表示，他們正在使用高精度武器摧毀亞美尼亞武裝部隊的前線陣地和軍事資產，且只有軍事目標才會受到攻擊。而俄羅斯國防部則在20日表示，俄軍在納卡的維和部隊已疏散2000多名平民，但並未透露他們被轉移到何處。

雙方將於21日在亞塞拜然進行談判。亞塞拜然提出了一系列要求，包括解散納卡當局，並且提到計劃將納卡重新納入亞塞拜然管轄之下。納卡當局在協議中並未提及整合領土的條款，但它強調了一些協議的內容，包括「從俄羅斯維和特遣隊部署區撤出亞美尼亞武裝部隊的剩餘分遣隊和部隊，解散納卡國防軍的武裝部隊並全面解除武裝，並從納卡領土上運出重型設備和武器，以便盡快處理」。

俄羅斯不挺亞美尼亞當局？

根據《美聯社》分析，俄羅斯是高加索地區最具影響力的大國，也是亞美尼亞在集體安全公約組織（CSTO）的長期盟友。但俄烏戰爭爆發以來，亞美尼亞與俄羅斯的關係開始出現裂痕。亞美尼亞一再批評俄羅斯的維和部隊未能保持拉欽走廊的開放，並忽視了邊境的零星衝突。

除了拉欽走廊爭端外，亞美尼亞向烏克蘭提供人道援助，拒絕在其領土上舉行集體安全公約組織的軍事演習，本月又與美國軍隊進行聯合演習，種種疏俄親美的舉動惹怒了莫斯科。俄羅斯協助終止3年前的戰爭被視為一項重大外交成就，但過去一年，其地位嚴重受損，如果不採取更強有力的措施來開放拉欽走廊，恐怕會失去對亞美尼亞的信譽。

俄羅斯起初似乎不急於介入這場新的衝突。對於亞美尼亞要求俄羅斯維和部隊協助結束亞塞拜然的軍事行動，俄羅斯外交部發言人扎哈羅娃（Maria Zakharova）表示：「亞美尼亞何不承認納卡是亞塞拜然的一部分呢？」

前俄羅斯總統梅德韋傑夫（Dmitry Medvedev）對亞美尼亞疏遠俄羅斯感到不滿。談及亞美尼亞總理帕希尼揚（Nikol Pashinyan）時，他說：「猜猜他的命運會是什麼。」

帕希尼揚3年前同意俄羅斯斡旋下的停戰協議，該決定在亞美尼亞內部引起廣泛不滿。反對派批評他是叛徒，認為他在協議中做出了不利於亞美尼亞的妥協。因此，亞美尼亞爆發了大規模的抗議活動，要求帕希尼揚辭去總理職務。新的敵對行動爆發之際，民怨可能再次浮現，帕希尼揚現在可能面臨更多的壓力和挑戰。 （相關報導： 加拿大錫克教領袖之死：印度在五眼國家內執行暗殺？杜魯道聯合盟友籲莫迪協助調查 ｜ 更多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