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平觀點:非典型遊記─哪裏最美的風景不是人?

2023-08-17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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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地利與捷克兩國風景怡人,街道與來往車輛都保持的很乾淨。(陳朝平提供)

奧地利與捷克兩國風景怡人,街道與來往車輛都保持的很乾淨。(陳朝平提供)

七月下旬、八月上旬,團遊奧地利和捷克。奧捷兩國湖光山色、古堡尖塔,城鎮建築、教堂建築,富麗偉岸,網路上旅遊達人、旅遊業者「自媒體」,多有介紹,圖文並茂、也不乏視頻短片,可供有心赴歐洲遊玩山水參考。在下我,出國旅遊,心思雜,瀏覽風光景緻,不忘思己之短,師夷之長。隨想隨記,遂成以下非典型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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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大整潔即是美

從維也納機場直奔捷克第二大城布爾諾(Brno)。不多時,車入捷克境內。公路兩旁,黃豔豔的向日葵田、剛抽穗的麥田、收割過的牧草田,彷彿給大地披上了黃綠褐、色彩繽紛的拼花被褥。遠處,一排排整齊的闊葉林護衛著這大塊文章,天很藍,白雲飄過,真真是一幅美麗的田園風光!

同團驢友(旅友也!)驚呼:好美啊!導遊回應,台灣高山峻嶺、林相豐富、地貌迥異、河川湍急,任何地方距離高山大海都很近,自有美麗的觀光資源。的確,高空鳥瞰台灣寶島,確實能看見台灣之美,然而,台灣只能鳥瞰遠觀,不能近距離遊玩!

無關「數大就是美」,也無關「愛台灣」,而是奧捷與台灣的「風景線」,人為的Have(有)和Have Not(無),大有差異。

其一,奧捷公路沿線沒有亂七八糟的廣告牌,台灣通衢大道乃至街頭巷尾,隨處可見大小不一的廣告看板。合理懷疑,台灣廣告看板多未經主管機關核准,隨興隨立,亂象叢生,遮蔽景觀,車過其間,怎一個亂字了得?

其二,奧捷公路兩旁沒有破破爛爛的鐵皮屋。台灣高速公路、縱貫線乃至鄉間小路兩旁,觸目可見各式鐵皮屋。鐵皮屋也者,未開發貧困國家特有景觀也。

其三,奧捷公路兩旁不見高高低低的電線電纜、繩索柵欄。台灣除高速公路外,許多道路兩旁盡是電線電纜和倒伏的鐵線木樁。

其四,奧捷公路旁乾淨整潔,幾乎不見垃圾廢棄物,台灣高速公路、省道縣道、鄉間小路,處處可見廢棄寶特瓶、保麗龍、塑膠袋、瓶瓶罐罐、菸蒂紙屑,甚至廢棄家電、建築廢材和報廢的車輛。

田園風光,整潔碩大即是美!奧捷田園美極,原因在此。

台灣道路兩旁的髒亂,對比奧捷道路的整潔,說明了咱們國家政府治理能力太差、公民意識薄弱。而台灣氾濫的鐵皮屋,常見於中小型工廠、倉儲,顯示台灣經濟發展過程中,外溢的社會成本未曾支付,台灣的富裕是以環境為代價,眾多得利於經濟發展者,因此獲得超額利潤和財富!

為什麼公路上的車輛如此乾淨?

旅遊奧捷八天,耗在車程上時間甚多,遊車河之餘,不免隔窗觀察沿路車輛。觀察奧捷公路上的車輛,重點不在重車、轎車的形式與品牌,而在車輛外表。兩國公路上的車輛都非常乾淨。不像台灣公路和市區道路上,不僅私家車外觀不甚乾淨,常見許多工程車、水泥攪拌車、貨櫃車、卡車的車廂油漆剝落、車架鏽蝕,很難不讓我想起多年前造訪印尼和柬埔寨時的公路景象。

陳朝平
奧捷路上,無論是貨櫃車、聯結車、火車,外表都非常乾淨。(陳朝平提供)

奧捷公路上,即使是貨櫃車、聯結車、工程車,外表都非常乾淨,乾淨到車廂

外的廣告、Slogan、公司標誌圖騰都鮮豔如新,不知他們有甚麼秘方能讓出行的車輛保持如此乾淨?

車輛行進途中,也曾多次遇到夏季驟雨,也不知為什麼淋過雨後的車輛,外表依舊光鮮亮麗?難道,他們的車輛外表都塗上了一層防雨去汙的保護膜嗎?百思不解。

小而美的休息站

奔馳在捷奧公路上,一如各國公速公路,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休息站。兩國休息站共同的特色便是小而美,乾乾淨淨。大貨車、私家車,來來去去,都能保持休息站的整潔。駕車吸菸的癮君子不少,癮君子吞雲吐霧,卻很少留下菸蒂。這應該歸功於公民自覺意識和守法的習慣。

台灣公路休息站的吸菸處,常見癮君子群聚,煙霧繚繞,菸蒂滿地。(許多醫院周圍、公車站址附近,雖然畫出了禁菸的界線,貼著禁止抽菸的警語,卻也常見滿地的菸蒂和煙灰。)

誰說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

奧地利的公路休息站較捷克的休息站,更勝一籌。

民營的連鎖休息站,附設餐飲和販售當地紀念品、伴手禮和日常用品的小賣部。乾淨整潔,咖啡飄香,簡易豐盛的自助餐、沙拉吧,各式麵包、蔬菜水果、隨取隨吃,還有喝特定咖啡贈送馬克杯的活動,頗能勾起觀光客喝咖啡的慾望。

小賣部的另一頭,各式各樣的伴手禮、莫扎特巧克力、嬰幼兒文具玩偶、頗有設計感。店員穿著奧地利的傳統服飾,笑容可掬,服務效率挺高。我特別注意到,負責結帳出納的店員多為銀髮族,不知是法規有規定?還是服務年資久的銀髮族較值得信賴?

台灣高速公路的休息站,近年頗多改善,窗明几淨,進駐的餐飲業者也趨多樣化,但不知是台灣人口密度特高?還是業主不重視建築美學和空間設計,此間的休息站,常予人大而不當之感,動線也稍嫌混亂。

布拉格的輕軌

來自東北長春、旅居布拉格30年的導遊老王,指著左方駛來的兩節輕軌說:「這是最早一代的輕軌車廂,還在使用呢!布拉格的輕軌有百年歷史,車廂已經了第十六、七代了!」

2020年,疫情期間,捷克國會參議院議長韋德齊率團訪台。據悉,全程我方買單,華航包機直航布拉格,接來近百位訪問團成員。訪台期間,韋德齊還曾在立法院發表演講,甚是風光。今年三月,換成眾議院議長艾達莫娃率領更大的代表團來訪。外交部行禮如儀,熱烈歡迎。總統府也行禮如儀,熱情接待,盛讚貴賓。

然而,捷台經貿關係,似乎並未因為捷克參眾議員來訪而所有提升。

捷克經濟發展水平較台灣過之而無不及,人均GDP還高於台灣,外交部全資包機邀訪捷克國會議員來訪,是炫富?將慣用於未開發國家的嗟來食外交手法,用之於捷克?出資邀訪,捷克國會議員短期獲利,真能有助於長期的捷台關係

假如,前瞻計畫裡的輕軌建設,可以向捷克取經;假如,我們可以和捷克簽訂輕軌乃至於其他機械機具技術轉移的協議;捷台關係是不是會更加堅實呢?開拓外交戰場,同樣是花錢,放煙火好呢?還是打基礎好呢?

布拉格、維也納的石板道路究竟是怎麼維護的?

我們坐在老城廣場旁的咖啡座,一場驟雨攪亂了廣場上的如織遊人,幾位披著選美肩帶的美女,狼狽地跟著攝影師跑到鄰近咖啡座避雨。

布拉格夏天午後的驟雨,有幾分北國「一場秋雨一場寒」的味道,寒風乍起,氣溫陡降。不久,陽光露出雲層,遊人紛紛回到廣場。

驟雨過後的廣場,不見泥濘,不見積水,石板縫隙裡的小草,依舊探出頭來,迎風招搖。不像台灣城鎮裡的柏油路,遇雨必定積水,一漥漥的積水,往往要過一段時間才會消退。不知是布拉格高齡數百年的排水系統,為何做得比台灣的排水系統還要好?

陳朝平
布拉格石板道路的排水系統雖歷經百年歷史,卻比常見的柏油路堅硬。(陳朝平提供)

布拉格的石板道路究竟是怎麼維護的?為什麼這些數百年的都市建設「遺跡」,至今仍然承載著各式車輛的行駛輾壓?難道,古老的石板道路比現代的柏油路還要耐用?或者,我們的施工水平還不如幾百年前的工匠?

我們在維也納搭乘馬車巡行老城區,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發出規律的達達聲響,馬車車隊後頭往往有送貨的卡車、名貴的轎車和超跑,耐心地跟隨其後。傳統與現代的交通工具,併行在石板路上,絲毫不覺突兀。

石板路縫隙多,車行其上,磕囉磕囉,速度自然減慢。無論如何,布拉格和維也納的石板路,歷經風霜,卻不似我們常見的柏油路那般的脆弱。

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維護這些高齡石板路的?

華人的味蕾容不下歐美料理?

台灣旅遊團到國外旅遊,行程中少不了要在當地找中餐廳。

說真格的,每回跟團旅遊歐美地區,旅行社安排的那些中餐,比起自個家的家常菜還不如。許多中餐廳的主廚,可能還是兩岸留學生中途轉業,怕是連一張合格廚師證照都沒有,唬唬那些不知中華料理博大精深的老外還勉強,怎能忽悠咱的中華胃呢?

不是說入境隨俗嗎?實在不解,千里迢迢來到異國旅遊,為何不能學著欣賞他國的飲食?得堅持享用中餐?咱華人的胃真的容不下番邦食物?能接受麥當勞、肯德基,卻不能接納其他歐洲的餐飲?大口喝德國、捷克、比利時的啤酒、爭先恐後喝法國、西班牙、義大利和新世界的紅酒,到國外旅遊,還得配中餐?

發揚中華美食,只能靠兩岸旅遊團大啖歐美半吊子的中餐?為何不能讓中華美食更精緻、更能征服全世界人的舌尖味蕾?

猶記亞洲金融風暴後,泰國對全球泰式料理發出培訓召集令,並授予不同等級的證照,以正「泰菜視聽和口味」。兩岸何不聯手仿效?針對全球各國開業的中餐廳,授予資質證照,避免難登大雅之堂的中餐,壞了中外饕客舌尖上的滋味!

資質即價格,履歷即價值。不同廚師的資質和餐廳履歷,就是價格分級的標準,也是餐廳標價和訂位的「名片」。

如此一來,除了提升中餐水平外,還可拉高各國中餐廳的營收水平,避免中餐廳為了爭取觀光旅遊團的訂單,削價競爭。

國旅經驗裡的台灣旅遊團團伙

歐美旅遊團安排的中餐廳,儘管菜色不如人意,但是清潔衛生,特別是廁所的乾淨程度,還是要比國內絕大多數供觀光客進食的餐廳高出一籌。這,應該是遵循歐美政府機關相關規定所致。

疫情三年,不得出國旅遊,只得組團國旅、偽出國、自尋開心。

國旅經驗,讓我對那些過去專供大陸觀光團吃食的「觀光餐廳」,有更進一步的了解。

島內的「觀光餐廳」,菜色和味道的平均水準,當然要勝過歐美那些半吊子的中餐廳了!但是,環境衛生和整潔,實在不敢恭維!

首先,男女衛生間的空間普遍狹窄,廁間數量偏少,洗手設備多半也很馬虎。工作人員整理衛生間的速度和頻率,跟不上食客的使用速度,因此,衛生間裡常見衛生紙、擦手紙補充不及,用過的擦手紙爆出垃圾桶、地面濕滑,便斗附近臭氣沖天。

旅遊奧捷途中,每家餐廳,包括中餐廳以及休息站附設的廁所,無一例外,廁所都非常乾淨整潔。這方面,美國「觀光餐廳」廁所的整潔程度也大輸奧捷!其次,台灣「觀光餐廳」的後廚,溼答答、油膩膩的,食客不小心走近後廚,倒盡胃口。此外,廚房到前廳的動線,用餐廳堂牆面設計,也往往予人紊亂的感覺。

再其次,大概是為節省經費和減少耗損率,台灣「觀光餐廳」的餐具器皿往往不是那麼精緻,也缺少環保概念。有些餐廳捨桌布不用改用塑膠薄膜鋪在桌上,再加上大量使用塑膠袋,讓人覺得很low。這些低檔的觀光餐廳,如何能吸引高檔的旅遊團來台觀光消費?

和大陸相較,台灣的觀光資源相對貧乏,要想吸引國際觀光客來台,除了提高酒店水平和住宿條件,加強交通運輸安全和便利,提升導遊水準外,餐廳的清潔衛生更應加速改進提升。畢竟,整潔衛生是一國一地文明程度的重要指標!

連湖泊都清徹見底

奧地利的整潔,直到我們搭船遊哈修塔特湖(Hallstatter See)時,才真正領教到了!

我們在哈爾斯塔特小鎮(Hallstatt)的碼頭候船時,只見三、五隻天鵝優游在距離碼頭不遠處。定睛一看,碼頭一旁的湖水清澈見底,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一般而言,船舶靠岸之處,難免會有油汙油漬。哈修塔特湖岸邊,大違常理,竟然清處見底。此湖湖心處,水深近200公尺,湖水呈墨藍墨綠色,深不見底,船隻駛過,只見白浪捲起,廣袤的湖面上,不見一紙垃圾、一塊廢物。同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陳朝平
哈修塔特湖岸邊湖水清澈見底,湖面上不見一紙垃圾、一塊廢物。(陳朝平提供)

請教隨行領隊,也在大學兼課的領隊說:在台灣,若有此等美景,當地民代定要施壓政府,爭取在湖面上搭座橋、搞些政績工程,服務選民,讓民眾方便進出。奧地利則不然。人們珍惜大自然禮物,享受美景、珍惜環境,不會濫墾濫伐,用人為的建築唐突自然美。

人民的公德心應該也很重要吧?我在想。

人們心理懷抱著對大自然的畏懼與敬重,重視人與大自人的融合,也很重要吧?我又想。

查了一下資料。奧地利國境面積是台灣的兩倍有餘,人口不及台灣半數,山地面積達70%,森林覆蓋率高達47%,人均GDP約為台灣的兩倍。可是,奧地利並沒有為了追求經濟發展和高國民所得而犧牲了自然與環境。下船時,赫然看見船舷不遠處的湖面,竟然有一紙杯載沉載浮!不知是哪個缺德的觀光奧客拋下的?但願不是同團的驢友!

奧捷人的自信和驕傲

大巴奔馳在捷克和奧地利的公路上,舉目所見幾乎全是捷克文和德文的指示牌和標示。

我們走進當地的餐廳,菜單上全是捷克文和德文,最多下面附上英文。儘管導遊說,有些餐廳會提供附有菜式圖片的菜單。很抱歉,大多數的侍者會跟你搖搖頭說抱歉,我們沒有那樣菜單。

在奧地利,我們一夥人搭船遊風景秀麗的哈修塔特湖(Hallstatter See),雖說船員和侍者都能說英文,但是,船上導覽的廣播除了剛開始用英文提醒乘客即將要播放導覽說明外,從頭到尾都是德文廣播。

假如我沒有聽錯,維也納機場的登機廣播只用德語和英語,前者是他們的母語,後者,二戰後似乎成了國際語言,不得已而為之吧!

歷史和文化底蘊似乎讓歐洲人有更多的自信與驕傲。他們不屑為發展觀光而媚俗,不屑為了提高觀光營收屈意奉承國外觀光客。

客從遠方來,是要欣賞我們的風景與生活方式,是要學著接納我們文明與文化,我們無須為了觀光客得來臨而刻意地改變自己,將自己裝扮成外國人想像中的我們?!

在台灣,我們似乎習慣了機場廣播要用國語、英語外,還得加上日語、韓語,國際航班的機上廣播,還得加上台語。說得好聽,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多種語言廣播是體諒國外旅客,是做好服務,俾便吸引國際觀光客、人進來,錢也進來!就不知這是否也透露了我們缺乏自信心的一面?

中文(國語、普通話)是世界上最多人使用的文字和語言,哪一天,咱們的觀光事業也能以中文(國語)為主,把翻譯(包括口譯)的工作,留給入境觀光團的隨團領隊和導遊?!

他們的古蹟是活的

奧地利和捷克,處處可見數百年的屋宇建築,許多城堡、宮殿、教堂都是西元11世紀,神聖羅馬帝國、哈布斯堡王朝遺留下來的「古蹟」。這些古蹟和我們刻板印象中的古蹟,大不相同。因為,這些古蹟都是「活」的。

我們下榻的GRANDHOTEL PUPP(普普酒店)建成於1701年,原是貴族豪宅,後改為酒店,酒店經營迄今,已有320年的輝煌歷史。《007皇家夜總會》有一幕便在此取景。酒店裡的裝潢、家具和家飾,傳統與現代共存。古董保存甚佳,現代家具衛浴設備,非常整潔。旅客進駐,發思古之幽情還享有現代化的方便。

捷克總統府所在地,原是皇宮,巴洛克式的建築上掛著捷克國的國旗和總統旗,總統旗懸掛時,表示總統在國內。沒掛出總統旗,就表示總統不在府內或是出行了。

和總統府咫尺之隔的聖維特大教堂,是捷克最重要的天主教教堂,號稱世界上第三大哥德式建築的教堂,建築期長達數百年,直到上世紀20年代才完工。迄今,每逢週日,聖維特大教堂依然舉行彌薩,管風琴依舊響起。

陳朝平
聖維特大教堂至今每逢週日,仍會舉行彌薩儀式。(陳朝平提供)

維也納的市政廳,宏偉的哥德式建築,修建於1872年到1883年,如今是維也納市長和市議會的辦公處所。我們到訪時,市政廳前廣場上正在舉辦電影節活動,帳篷群集,來自各地的葡萄酒和啤酒任君選擇。

我們造訪奧捷的每個廣場,都可看見部分的老建築物周圍搭起了鷹架帷幕,正在進行維修。每一間古老屋宇,都可能是營業中的四星酒店、餐廳、商店或是紀念品小賣部,日常生活在那兒上演著,一如他們數百年前的祖先。

人們住在古蹟中,生活在古蹟中。他們的古蹟是活的!

生存乎?生活乎?

著名的溫泉小鎮卡羅維瓦利Karlovy Vary,傍晚六點,天色尚明,小河兩旁的店家,除了餐廳、酒吧和咖啡座外,紛紛拉下鐵門。

傍晚時分,小雨稍歇,夕陽金光灑下,庫倫洛夫城堡外,蜿蜒而上小徑旁的商家,廣場上販售紀念品的小店和便利商店,陸陸續續地熄燈送客。

維也納免稅商店的店員,抬頭瞧了瞧必上的掛鐘,時針指著數字六。店員有些不耐煩地冷眼瞧著嘰嘰喳喳的亞洲遊客。

傍晚時分,夏季的中歐,天色未暗,華燈初上,路旁除了餐廳、酒吧和咖啡廳亮起了暈黃的燈光外,白晝裡熱鬧的商店,靜默地迎接夜神的降臨。

在亞洲,特別是在華人聚集的商圈,華燈初上,Night Still Young!商機正熱呢,怎能拉下大門不做生意了?

別笑歐洲人不會做生意。

對他們而言,這一切是生活,不是生存。生存,要24 小時搏鬥。生活,是要把時間留給自己和所愛的人。

在台灣,各行各業,爆肝從公,不眠不休,追求高薪,卻忘記了如何享受生活,如何和所愛的人共度白晝和黑夜。在台灣,特別是觀光產業從業人員,像陀螺般的24小時輪轉,僅能換來溫飽。台灣整體觀光收益還是遠遠落後歐洲各國。台灣的觀光產業,究竟出了甚麼問題?

扒手猖獗還能吸引眾多國際遊客?

奧捷各個旅遊熱點,餐廳、賣場門口,都貼有告示,提醒遊客注意扒手。

查看網路,許多旅遊達人都在粉專上揭露巴黎、義大利、西班牙等地最新的團夥犯案手法,建議大家千萬小心外國人插隊旅遊團,藉機搭訕。

我想起一年一度在西班牙巴塞隆納舉行的全球GSM Congress大會,大會官網上也曾毫不忌諱地提醒與會者,巴塞隆納治安欠佳,留意隨身行李。

行前說明,旅行社人員也諄諄告誡,到奧地利和捷克旅遊,特別要注意自個兒的皮包和背包,領隊還特別準備了好多別針和魔鬼氈,提供給團員,增加宵小下手的困難度。

是咱們的穿著打扮引不起扒手的興趣?還是咱們洪福齊天?奧捷八天遊,從未見扒手宵小欺近我團。

慚愧的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旅遊途中,總有些提心吊膽,深怕周遭那些衣著稍嫌襤褸的老外,就是人們口中的扒手竊賊呢!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小心那些看起來像回教徒的人,還有那些戴著頭巾,穿著黑色長袍的女人,他們扒了東西,藏在長袍裡,你怎麼抓?

甚麼時候開始,我們學會了歧視伊斯蘭教徒了?這樣的刻板印象,究竟從何而來?是因為看多了好萊塢發行的電影嗎?

我坐在路邊咖啡座,環顧四周,好些戴著頭巾、蒙著面紗、穿著皂袍的阿拉伯女子,隨著英挺的老公、伴著輪廓深刻的男孩和女孩,優閒地享受著高價的餐點。她們湛藍的眼眸,是不是也透著和我一樣的疑惑呢?

我瞧著布拉格城堡裡擁擠的外國旅客,掃視著維也納街頭比肩的各國遊客,不禁懷疑,奧捷的治安真像旅行社和網紅、網美說得那般不堪麼?治安果真如是敗壞、扒手如是猖獗,為什麼還能吸引絡繹不絕的國際觀光客呢?

台灣號稱治安良好,卻又能吸引到甚麼樣的國際觀光客呢?

善盡觀光客的職責

有人說:觀光客要善盡職責。觀光客的職責就是shopping!血拚!購物!促進當地就業和經濟發展。

依此標準,咱們這團,可說是善盡了觀光客的職責!去程,團員都只帶了一個不超過23公斤的行李和一個輕便的登機行李箱或背包。8天行程,大夥兒奮力血拚,回程,幾乎每個團員都多買一個大行李箱,以便裝載沿途購進的戰利品。台灣觀光客真是這麼愛購物嗎?

其實,還是因為國外的「東西」,設計精美、有特色、價格又合理,何不趁著出國觀光時搶購,攤平機票和酒店住宿的花費?薩爾斯堡著名Outlet裡,國際某些一線和二線的精品全到齊。適巧碰上打折促銷,精品價格合算起來,只有台灣購物中心總代理價格的一半還不到,誰不動心?

莫扎特故居那兒一家皮件店,兩位會說普通話的華人(估計是香港人),殷勤招呼,擅長飢餓行銷,動輒祭出台灣人七折優惠的銷售套路,再看那產品品質做工,確實不錯,設計感絲毫不遜國際一線品牌精品,顏色鮮艷,團員走出那家店時,人手一大袋,口稱划算,彼此稱羨。

我們在維也納最後一天,臨去秋波,大夥兒在老城區步行街那兒,大肆掃街,亞米茄、香奈兒、通通不放過。臨上車前,還有不少人在一家可辦現金退稅的店裡,超時採購了好幾個行李箱。

生性節儉如我,不能免俗。此行除了小小採購些紀念品、文創產品外,也趁機買下了兩個義大利製造的行李箱,汰換了一個用了多年的老舊行李箱。兩行李箱,不含退稅,不及新台幣8000元。捷克帥哥老闆告我說,其中一行李箱,乃行李箱的保時捷!讓我更添虛榮!

台灣觀光客出國瘋狂採購,反應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台灣物價太高,許多進口產品加課關稅和奢侈稅,讓一般消費者裹足不前,寧可出國採購。這也是網購興起後,大家轉向網購的重要因素吧?扣除關稅、店租、人員薪資,同樣產品經由網購,實惠多矣!

此外,台灣觀光景點附近,幾乎不見販售行李箱的店面,台灣是行李箱製造和代工的「大國」,卻少有國際觀光客在台灣購置行李箱。這當中,反映的,一是台灣本地行李箱價格過高,二是台灣觀光景點沒有足以吸引人的伴手禮和獨特的產品,入境觀光客不會因瘋狂採購而需臨時添購行李箱!

根據觀光局統計,歷年來台觀光旅遊的國外旅客在台消費金額,長期偏低。台灣吸引不到高端消費的觀光客,不是沒有原因的。

旌旗招展的街頭

漫步在布拉格街頭,不時可見懸掛著捷克國旗的建築物;走在維也納的市區,處處可見建築物大門口懸掛著奧地利的國旗和歐盟的藍底金星的旗幟。導遊說,懸掛捷奧國旗的建築物多是政府機關的所在地,若有歐盟旗幟,該處可能是歐盟的辦公場所。

走著瞅著,發現導遊可能誤會了。

至少,在維也納,奧國國旗和歐盟旗幟迎風招展的許多建築物,根本和政府無關,而是一般的商家餐廳,就連知名的百貨公司和服飾店門口,也可見到奧地利紅白相間的國旗。許多旗幟上,國旗正當中還加上的一枚看似皇室的徽章。捷克的硬幣和各種商標上頭,也都不忘擱上一隻捷克雙尾獅的標誌。那些日子,不是捷克的國定假日,奧地利也沒有在舉行國家慶典,卻處處可見他們國家的政治標記。

國旗、國歌是一國重要的政治符號,也是傳承國家認同、強化民心凝聚力的重要工具。不論是專制極權還是自由民主的國家,政府機關和民間自動自發懸掛國旗、公眾集會高唱國歌,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兒了!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國必自賤而後人賤之。

李登輝當家後,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逐步退出街頭,兩蔣時代光輝十月家家戶掛國旗的政策,被指為專制遺毒。陳水扁沐猴而冠,國歌退出電影院、各級公務機關即會和各級周會早會。蔡英文執政,中華民國國旗的紅藍白「三原色」,退出國慶視覺系統,取而代之的是各政黨的代表色和紊亂文字變體組合,洽洽象徵著這塊土地的上分崩離析的人心和政治認同。

當自己忙著賤踏國家最重要的政治符號時,如何能期望國際上尊重我們的國號、國旗和國歌呢?

國際政治環境的確艱險,再怎麼說,我們不也應該凝聚在中華民國的旗幟和國歌聲中嗎?假如,六都的街頭,旌旗招展,處處都懸掛著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幟,處處可見由紅藍白三色演化出來的標誌,處處可以聽聞國歌和國旗歌的原音、合唱、變奏曲,甚至嘻哈快閃。誰又能忽視我們的存在呢?

只剩低端低消的台灣觀光產業

旅遊歸來,撰文期間,適逢北京宣布恢復赴日本、韓國、美國、澳洲等78國的出境團隊旅遊,唯台灣不在名單中。此間蕭條已久的觀光業跳腳,咸認民進黨政府未釋出善意,不排除抗爭。民進黨高層則歸咎陸方善意不存,陸委會也公開指責陸方不講理。

兩岸齟齬已久,互信和善意,蕩然無存,大陸觀光團不得來台,責任在誰,無須計較。反躬自省,何妨捫心自問以下若干問題:

中國創新趨勢公司負責人向心龔青夫婦遭冒牌共諜王立強誣陷,被台灣檢方拘提,限制出境長達1300多天,至今不願還其清白。站在保護公民的立場,此案不決,北京當局能輕易開放陸客組團來台觀光嗎?陸客觀光團入境,誰能保證不被台方誣指為共諜?政治因素和疫情因素雙重衝擊,陸生來台就讀的路徑都已中斷,如何說服陸方觀光客可以平安入境?

兩岸交流熱絡時,大陸網紅拋下一句話: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民進黨全面執政,去中仇中,隨侍美國,挑釁攻訐中國大陸,不遺餘力,此間政客與媒體動輒恐嚇兩岸戰爭一觸即發。最美的風景早已消失。基於亂邦不居,危邦不入的古訓,北京當局如何說服大陸民眾來台觀光,平安喜樂?

觀光資源遠不如960萬平方公里、具有5000年歷史大陸的台灣,憑甚麼還能吸引早已見過國際世面的大陸觀光客呢?

現代化安全便利的交通?2016年陸客遊覽車火燒車事件,迄今原因不明,懲處草率,2021年北迴線太魯閣號出軌事件,至今責任不清。前瞻軌道建設,一蹋糊塗,這些問題,在網路發達的今天,陸客豈有不知之理?誰又敢以身試驗?大陸「基建狂魔」的稱號豈是浪得虛名?如今大陸的特級城市、一級城市乃至於二、三級城市,面貌一新,誰還會想到一個城市景觀滯後不前的「寶島」觀光旅遊?崛起的大國,國際五星酒店紛紛進駐,陸客哪裡還願意屈就自己,進住台灣舊屋改造的商務酒店和民宿呢?當人們嚐盡舌尖上的美食時,誰還願意千里迢迢搭機來台參加那「吃得比豬差」的觀光團呢?

其實,很久以來,台灣真正能吸引陸客,就只剩下故宮博物院裡的典藏和那傳說中的中華文化的守護者。無奈,去中反中氛圍濃厚,壓根兒沒人重視故宮博物院的典藏和運營,故宮南院自我放棄全球十大博物館的名銜,轉而蒐集東南亞的文物藏品,不知還能吸引甚麼樣的陸客來台?再說,最美的風景已然消失,哪有人傻到來台旅遊還要飽受辱罵與歧視呢?

民進黨寧願耗資數十億去補貼東南亞的觀光客,大開合法入境、非法打工賣淫之門,卻不願花心思提升台灣觀光旅遊的品質,也不願虛心檢討觀光產業一蹶不振的關鍵因素,那麼,台灣的觀光旅遊,注定只能吸引低端低消觀光團!

我們的觀光旅遊主管機關,可曾到歐洲各國認真地考察考察?又可曾虛心的到大陸各個景點觀摩觀摩?思己之短,師夷之長,台灣的觀光產業或許還有重生的一天。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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