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Too的代價:王丹事件折射的同志困境

2023-07-20 0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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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思誠舉例,他曾向多位男同志詢問對性侵害看法,「問大家說有沒有被性侵的經驗,沒有人舉手。可是問大家說,你有沒有被硬上或是被強迫發生性行為經驗?蠻多人有。所以你就知道,對大家來說會覺得,性侵害好像直接聯想到是男對女,受害者以女性為主,並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可能發生在男生身上。理智上可能可以理解,但是並沒有把這個概念真的跟男同志連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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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一直沒被好好談論、曖昧不清的經驗,藉著此次MeToo運動引發討論。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表示,有些男同志也開始思考:怎樣算是越界?或者自己是否曾令他人感到不適而不自覺?希望乘著這波運動,也令「加害」與「受害」的多元樣貌與流動位置進一步被探討、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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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證之難

無論性別與性傾向,在說出性暴力經驗後,當事件進入司法程序,實務仍有其極限。在李元鈞提告王丹「強制性交未遂」後,台北地方檢察署立案進入司法調查程序,但至今似乎仍進展有限。

根據台灣官方統計數據,過去近4年性侵害通報總數近8萬宗,當中僅有不到3成進入司法調查程序,大部分都因證據不足而不了了之,最終起訴案件只有約7000宗。其他形式的性暴力蒐證,也都面臨相似困境。

心理師郝柏瑋指出,舉證困難是學界跟實務界一直在討論的問題。他指,法庭講求證據,其設計某種程度蘊含的意涵是:人類是理性人、一個可以陳述自己經驗的主體,但事實上「無論是心智障礙、或者是創傷、或是這一類性暴力對待的人,他沒有辦法。因為這件事就是一個不合理、非理性的事情,我要怎麼陳述這個對我來說非理性的經驗呢?其實是蠻難的。」

除了重述受創經驗困難,更可能遭遇二度傷害。許多他的個案感到最受傷的都是法庭質問環節:為何事隔多年才選擇揭露?你是「非完美受害者」是否自己「理虧」?這些都是常見的質疑。

這也是自認並非「完美受害者」的K,內心一部分的自我掙扎。他甚至一度因此陷入嚴重的自我懷疑,直到9年後的今天才緩緩說出自己的MeToo故事。

郝柏瑋從心理學角度解釋,這些問題背後成因複雜。人們常誤以為「事情發生,創傷就在那」,但其實創傷常是第二時間才發生。

他解釋,人在面對威脅時有4個典型反應,包含:戰、逃、凍結、討好。戰或逃都是遇到立即威脅時的反應,但當戰不贏又逃不掉時,尤其雙方處於某種關係,受害者就可能「凍結」。「有點像是我把自己靈魂抽離或是暫時我把感官封鎖,因為這樣子比較不痛苦——反正都要經過這一遭,我讓我的身體跟我切斷關係,至少保有活著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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