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紹煒專欄:以韓國為鑑,從順差到逆差

2023-05-03 14:20
中國消費者對韓國貨興趣日低,三星手機在華市占從19%、排名第1掉到1%不到。(資料照片,美聯社)
中國消費者對韓國貨興趣日低,三星手機在華市占從19%、排名第1掉到1%不到。(資料照片,美聯社)

韓國總統尹鍚悅訪美,雙方公布關鍵協議《華盛頓宣言》,外界視之為韓國「站隊」美國、加入反中行列,中韓經貿關係、中方是否會對韓國發動貿易報復也引發矚目。但實際上,中韓貿易在這幾年間,已出現相當程度的「質變與量變」。

中韓經貿關係變化,從順差到逆差

韓國在中美競爭中,一直都小心翼翼的避免太明顯的站隊,例如去年斐洛西亞洲行時,韓國總統就「正好休假」,雙方只通話未見面。因為很現實的是:韓國安全當然靠美國,但經濟與出口則是靠中國,中國是韓國最重要的出口國,中國龐大的市場也是韓商看好、努力開拓的市場。不過這次尹鍚悅訪美前受訪提到的台灣問題、訪美時達成的華盛頓宣言,都算是觸怒中國,外界也關切兩國經貿關係的變化。

不過,現實的是:中韓經貿關係其實已出現變化,原來的假設、看法都已未必適用了。過去中國市場占韓國出口比重都在3成上下,整體貿易比重亦在4分之1上下,例如4年前的2018年,中國在韓國總體對外貿易的占比達26.8%,同時韓國對中國享有高額順差:例如2018年韓對中順差高達556億美元。

但現在一切都改變了,如今韓國對中貿易占整體比重首度不及20%,對中國的出口占整體出口比重同樣跌破2成。此外,對中享有的順差也一落千丈,2019年順差289.74億美元、2020年236.8億美元、2021年再降到242.85億美元,2022年則一口氣減到只剩下12.13億美元。

供應鍵改變、競爭力降低

有人解釋說去年韓國對中順差減少到只有12億美元,主要原因在中國的清零、封城、經濟陷低增長所致。但真正的原因不僅於此,因為中國放棄清零、經濟今年回到成長正軌,首季繳出4.5%的成長率後,韓國對中的順差不但未增加,反而在今年轉為逆差,今年第1季韓國對中出口衰退近3成。

目前還不能確定這是短期現象還是長期趨勢,不過,4月上旬韓國主管經濟的副總理秋慶鎬雖然不認為韓對華會「持續逆差」,但也表示「韓國對華貿易大規模順差的時代已落幕」,韓國媒體韓聯社也指依照目前的數據,今年中國可能從最大的順差來源變成最大的逆差來源國。

傳統印象中,韓國與台灣、星、港及4小虎等經濟體一樣,都是以出口為導向,大部份時候也都享有高額貿易順差。而韓國對中國享有的高額貿易順差,情況也與台灣相當類似─中國從韓國進口大量中間產品,再加工為成品後出口,而半導體則是其中重點,某個角度而言是以投資帶動出口的型式。

而現在這個機制顯然有改變,短期干擾因素除了經濟景氣走低外,更重要的是供應鏈的改變,特別是半導體受到中美競爭、科技戰影響,今年第一季韓國對中國的半導體出口就減少超過4成。長期基本面因素的變化則是中國的中間產品發展提升、且追上韓國技術,已足以取代成本的韓國進口品,最代表性的就是面板、智慧手機、電動汽車(與電池)。

韓貨品牌力退潮,中國本土品牌搶市

此外,另一個重點就是消費市場、終端產品方面,韓國品牌也有退潮的跡象,今年韓國貿易協會上海代表處作的調查就發現,韓國商品在華人氣大幅下滑,少有人問津。代表性的案例如三星手機,不到10年前在中國市占近19%、排名第一,現在衰退到不到1%、連排名都不必了;韓國現代汽車在中國的銷售也是腰斬再腰斬。

其實,類似的現象也出現在其它領域與國家─例如汽車領域。電動車占中國汽車市場的4分之1,預估年底或明年會達3分之1,而中國的電動車競爭力提升,因此中國的電動車市場有8成是由本土車廠占領,影響所及是歐美大汽車廠商逐漸在中國退潮。例如5年前福特在中國1年可賣100萬台車,但去年剩下40萬台;德國大眾汽車從2成的市占衰退到15%,美國通用在華銷售已減少一半…….。網路有人稱2022年為外資汽車的「品牌衰退元年」。

影響所及就是:中國汽車的市占從過去不到一半上升到超過一半,如果這個趨勢不變,外資汽車的壓力會更大、份額會更少。這種改變與中韓貿易結構的改變一樣,對中國而言可能是好事一件,但對韓國及那些外資汽車商而言,卻是壞事一件,因為他們是被中國貨逐漸逼出市場。 (相關報導: 韓國連5個月陷逆差,台灣憑什麼守住順差?「3大關鍵因素」曝光 更多文章

對台灣而言,這點足為殷鑑,對岸的製造業進步非常快速,莫說國家政策是否有針對某些產業推「進口替代」,個別的本土企業就很努力往價值鏈上方衝,恨不得趕快「取而代之」。如果台灣的產業、企業不能持續保持在前緣,遲早會被趕上、取代。韓國的處境、中韓貿易的變化,都有值得業者與政府警惕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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