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大鬧推特，恐害它倒閉？《外交政策》：後果對民主世界來說是場災難

全球首富馬斯克豪擲440億美元（新台幣1兆4000億元）買下推特、入駐總部才半個多月，即做出許多驚人舉動，不僅大規模裁員、整肅有不同意見的員工，更著手恢復前美國總統川普等多個被封禁的帳號，形同放任嚴重違反社群平台規範的用戶。

推特（Twitter）長期以來被右翼人士抨擊「敵視保守主義價值觀」，馬斯克（Elon Musk）也有類似看法，他自詡為「言論自由絕對主義者」（free speech absolutist），強調希望放寬社群媒體對永久封鎖帳號的規範。23日，他再度在推特上發起網路投票，想要發布「大赦」，讓沒有違法的封禁帳號都復活。

專家擔心馬斯克口中的「言論自由」可能讓極端仇恨言論重回推特平台。《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專欄作家傅好文（Howard W. French）悲觀地表示，馬斯克已經讓長期反對跨性別者權利、煽動國會暴動的人們重返推特，如果推特真如許多專家預言的那樣走向毀滅，對美國與整個民主世界來說，都是一場地緣政治災難。

他強調，推特雖長期以來一直允許平台傳播某種程度的假消息和假新聞，而且某些小圈子裡總是有虛假和令人作嘔的推文，但推特花費了大量精力來將事態控制在界限範圍內，而馬斯克正在以「拯救言論自由」的名義摧毀它，藉由摧毀推特的「誠信與安全團隊」（Trust and Safety Team），並允許幾乎任何東西——無論多麼傷人、不真實、不負責任，甚至是仇恨——出現在推特上。

馬斯克大刀闊斧，封號合法性問題依舊沒改

自10月被收購以來，推特公司內部動盪不安，因為以反覆無常和急躁著稱的新老闆，試圖將自己的意志強加給這間原以謹慎文化著稱的公司。10月底，推特有約7500名全職員工，但被馬斯克大刀一揮砍到剩3700人。本月17日，又有1200人不願服從新的「極度硬核」企業文化而離去。

如今僅剩下不到一半員工硬撐，促使馬斯克放寬重返辦公室的政策，這導致許多人質疑推特是否處於關閉邊緣。網路安全專家葛蘭姆（Robert Graham）對《美聯社》（AP）表示：「馬斯克似乎要把推特搞砸了。推特隨時都有可能斷線……像推特這種大型機構，其安全基礎設施，非常仰賴某些員工。當他們離開，一切也隨他們而去。」

推特負責決定是否移除違規內容或暫停違規帳號的「誠信與安全團隊」（Trust and Safety Team）受到更大衝擊。在馬斯克的要求下，該團隊解封了川普、保守派網站「巴比倫蜜蜂」（The Babylon Bee）、加拿大爭議教授彼得森（Jordan Peterson）、諧星格里芬（Kathy Griffin）的帳號。

川普的推特帳號於2021年1月6日支持國會暴動之後遭到停用。諧星格里芬帳號遭到停權則是因為她曾將帳號名改為馬斯克，被認定為冒用帳號。馬斯克指出，冒充他人的帳戶者將被永久停用，除非被指為惡搞。 （相關報導： 持續升息、通膨怪獸、能源危機籠罩 《經濟學人》預測2023年全球商業環境及10大商業趨勢 ｜ 更多文章 ）

「巴比倫蜜蜂」與彼得森都是違反該平台反針對跨性別者仇恨行為的規範。「巴比倫蜜蜂」官方推特帳號自3月以來一直遭到封禁，因為它在推文中將跨性別女性醫學專家萊文（Rachel Levine）稱為「年度男性」且拒絕刪除。彼得森則是以不適當的言論批評了跨性別演員艾略特·佩吉（Elliot Page）的切除胸部手術。

「誠信與安全團隊」團隊從原本的120人縮減至數十人，馬斯克一上任就開除任職11年的團隊主管蓋德（Vijaya Gadde）。新任主管羅思（Yoel Roth）也在兩周後離職，因為馬斯克堅持推行月付7.99美元（約新台幣250元）獲藍勾勾認證的新政策，以阻礙「假帳戶大量散播不實訊息」。

月付7.99美元的新政策引起極大反彈與各種亂象，推特上出現大量假冒官員、名人、新聞記者與企業品牌的帳號。冒充美國藥廠禮來（Eli Lilly and Company）的假帳號10日發文稱：「我們很高興的宣布胰島素現在免費」，導致禮萊股價在隔日重挫4%。

禮來因此暫時不在推特上投放廣告。禮來前公關主管歐康納（Amy O’Connor）強調認為，推特為了8美元而損失數百萬美元廣告收入，根本得不償失，畢竟對保健品公司來說，推特新制不僅可能傷害企業用戶的名譽，還可能導致錯誤資訊影響患者健康。

《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指出，馬斯克計畫將「誠信與安全團隊」的大部分工作「自動化」，簡化人為決策的過程。離職的羅斯在《紐約時報》（NYT）投書表示，馬斯克的衝動變革並不能改善推特「誠信與安全團隊」決定將誰封號的合法性問題，「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我選擇離開公司。既然推特的政策都是按照（上司）指令，那麼它就不再需要誠信與安全功能。」

廣告商也開始放棄推特

與此同時，《華郵》數據分析發現，許多廣告商正在放棄投放廣告在推特上。在過去兩周內，推特前百大廣告客戶當中，超過三分之一都沒有在該平台上投放廣告。華爾街投資客長期認為，推特是廣告轉化率較低的平台，該平台投放廣告的效益大多體現於提高品牌在大量不同受眾間的知名度。

推特公司內部的混亂和世界盃足球賽期間的廣告量減少，都重創了推特。專家表示，年末通常是各家品牌大打廣告、試圖抓住節日購物熱潮的時期。

該公司最近解雇了業務部門的部分員工，職員大規模離職狀況未獲改善。而且儘管馬斯克正努力削減成本、開闢收入來源，但推特的收入結構仍非常依賴廣告。去年該公司收入50億美元（約新台幣1548億元），有近90%就源自廣告，其餘則來自數據授權許可和其他服務。

在馬斯克接手之前，不少公司就基於擔心開始撤下廣告。哥倫比亞商學院（Columbia Business School）全球品牌領導力中心主任昆特（Matthew Quint）表示，由於馬斯克本人的爭議，許多公司擔心被相關人士和消費者認為它們與煽動性內容有關。

一旦我們失去推特

「審核仇恨言論和煽動仇恨的用戶，才是確保這隻鳥獲得真正自由的主要方法。」布魯金斯研究院（Brookings Institution）指出，總體來說，推特最近的變化將使平台上的仇恨言論暴增，並讓邊緣群體更難在該平台上組織動員、抵制仇恨與歧視語言。

《外交政策》專欄作家傅好文指出，過去人們只能透過電視新聞、報章雜誌等傳統媒體獲取資訊，推特等社群媒體平台的崛起，徹底顛覆了人們接受訊息的方式。在推特等資訊民主化推手的影響下，現在人人可以觸及到許多內容，個人自媒體的影響力也能夠與傳統媒體抗衡。他擔憂一旦推特消失，其他平台很難重建數百萬推特用戶所建立的獨特內容與文化。

「這將是言論自由的真正失敗，」傅好文寫道，推特消亡的最壞發展將證明，在保障不受限制的言論自由和資訊共享方面，民主國家與專制國家一樣無能為力。 （相關報導： 持續升息、通膨怪獸、能源危機籠罩 《經濟學人》預測2023年全球商業環境及10大商業趨勢 ｜ 更多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