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紀宇專欄:歐巴馬會卡斯楚 看冷戰世仇如何和解

2015-04-12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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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加勒比海最大的島嶼,也是美國本土安全的最大的隱憂。4月11日,美國總統歐巴馬與古巴國務委員會主席(總統)勞爾.卡斯楚(Raúl Castro)在巴拿馬首都巴拿馬市見面,先是在美洲國家組織(Organization of American States,OAS)的高峰會上握手寒暄。然後兩人又在會場旁邊的一間小會議室進行會談,這是兩國領導人半個世紀以來的首開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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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國務委員會主席勞爾.卡斯楚(左)與美國總統歐巴馬
 

歐巴馬告訴勞爾:「時候到了,我們必須嘗試新的作法。我們已經就定位,準備走上一條通向未來的路。我們可以翻開歷史新頁,為兩個國家發展出新的關係。」

勞爾表示,翻開新頁需要時間,雙方有許多長期的歧異,但是一定能夠達成協議,「任何議題我們都願意討論。今天或許仍有歧見,但明天可以建立共識。」他也強調,雙方必須保持耐心,非常耐心,古巴並不樂見自家的共產主義政治、經濟體制因此改變。

去年12月17日,歐巴馬和勞爾分別在華府與古巴同步宣布,1961年1月斷交迄今的美國與古巴將推動關係正常化,雙方將互派使節,美國逐步解除對古巴的制裁,發展雙邊經貿旅遊,將古巴從「支持恐怖主義國家」除名。

美國與古巴的關係從1959年一路惡化糾葛,歷經冷戰地緣政治的大風大浪,一度把全世界逼到第三次世界大戰的邊緣(古巴飛彈危機),也嚴重扭曲美國與其他拉丁美洲國家的關係。以OAS的美洲國家領導人高峰會(Summit of the Americas,SOA)為例,1994年迄今舉行7屆,然而在今年之前,古巴卻是整個美洲唯一無法參與的國家;而且儘管如此,古巴議題的陰影籠罩著每一屆的會議。

古巴革命領導人菲德爾.卡斯楚1959年訪問華府
古巴革命領導人菲德爾.卡斯楚(勞爾之兄)1959年訪問華府

2009年4月中旬,才上任不到3個月的歐巴馬來到千里達及托巴哥(Trinidad and Tobago)首都西班牙港(Port of Spain),第一次參加SOA,阿根廷女總統費南德茲(Cristina Fernández de Kirchner)指責美國一味堅持對古巴「不合時宜的封鎖」,玻利維亞左派總統莫拉雷斯(Evo Morales)更痛批美國才是「獨裁政權」。2012年的哥倫比亞卡塔赫納(Cartagena)峰會,連共同宣言都拿不出來,卡關原因就是古巴入會。

儘管國內對古巴議題仍然楚河漢界,但是剩餘任期不到2年的歐巴馬,如果還想在外交領域大開大闔,顯然就必須「與世仇交往」,從接觸過程中尋求達成共識的立足點,對古巴是如此,對伊朗是如此,甚至對敘利亞也有可能如法炮製。

古巴革命領導人菲德爾.卡斯楚(右)與巴西前總統魯拉
古巴革命領導人菲德爾.卡斯楚(右)與巴西前總統魯拉

歐巴馬在SOA上強調,冷戰已經結束很久,歷史應該進入新的階段,沒有必要讓往日的幽靈陰魂繼續不散。古巴當然是一個一黨獨大的專制國家,異議人士與公民社會長期受到壓制迫害,但是半世紀的封鎖、圍堵與孤立並沒有改變這些問題。就算以更強硬的手段逼垮哈瓦那政權,後遺症恐怕不堪設想,2003年被美軍「解放」的伊拉克,就是一個鮮血淋漓的例子。

當然,一個巴掌拍不響,古巴對於北方強國伸出的「友誼之手」,顯然又期待又怕受傷害。勞爾11日在SOA的會議上發表冗長的演講,仍然回頭訴諸歷史,從巴蒂斯塔(Fulgencio Batista)的暴政到關達納摩灣(Guantánamo Bay)的美軍基地與監獄,詳述美國如何對不起古巴。還好勞爾也強調歐巴馬不必背負這些歷史罪咎(美古斷交時,歐巴馬尚未出生),稱讚他是個「誠實」、「謙卑」的人,甚至為自己「情緒過於激動」而致歉。這兩位相差30歲、屬於不同世代的領袖,似乎建立了某種化學關係。

古巴關達那摩灣的美軍基地,一直是兩國爭議焦點之一。
古巴關達那摩灣的美軍基地,一直是兩國爭議焦點之一。

不分左右,絕大部份拉丁美洲國家都樂見美國─古巴關係正常化,畢竟他們都是說西班牙語的(巴西是葡萄牙語)。白宮副國家安全顧問羅茲(Benjamin Rhodes)就說:「過去我們的古巴政策看似孤立古巴,其實是讓我們在自家後院受到孤立。」

歐巴馬2008年競逐大位時揭櫫的「變革」(change),在內政上建樹不多,全民健保四面楚歌,富人增稅緣木求魚,所得平等遙不可及,同志平權功在草根。在外交上,阿富汗與伊拉克兩個小布希的爛攤子始終收不乾淨,恐怖組織春風吹又生。如今卸任之日漸近,他總算在古巴與伊朗兩個世仇身上找到「變革」的契機;他到底有沒有資格得到2009年諾貝爾和平獎的爭議,或許也將因此稍稍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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