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 2019年底起，新冠疫情襲擊全球迄今已近三年。疫情逐漸流感化，除了中國等少數國家，各國逐漸解封，但我們也發現美國勞動市場起了變化。了解這些變化，對經濟趨勢就有更好的掌握。
勞動市場的幾個定義
勞動參與率是指勞動力占勞動年齡人口的比率。勞動年齡人口是指介於 15 到 64 歲 (扣除待在監獄、醫療照護等機構) 的民間人口總數，為勞動力與非勞動力的和。勞動力包含就業者與失業者，非勞動力係則為不屬於勞動力之勞動年齡人口，包括因求學或準備升學、料理家務、高齡、身心障礙、想工作而未找工作及其他原因等人口。因此勞動參與率可以用來衡量一個國家社會人們參與經濟生產活動的比例。目前最新8月份美國勞動年齡人口為2億6千200萬左右，非勞動力大概略小於一億，勞動力則為1億6千400多萬。勞動參與率為62.4%。
失業率的計算則是失業人口占勞動力的比率。一個勞動年齡人口如果本來有工作，但失業了，那麼失業率會增加。但他如果不想工作且未找工作，算是成了非勞動力，就不算在失業率裡面，而社會的勞動參與率就減低了。
美國勞動市場的大趨勢
美國的勞動參與率在 1991年8月為 66%，之後逐漸走高，在2000年前四個月的時候達到最高峰，為67.3%。峰頂之後因為戰後嬰兒潮開始步入退休生活，勞動參與率逐步降低，在 2015年九月最低點來到62.4%。但因2008年金融海嘯後，經濟已經穩定的好轉，再逐漸上升。在疫情前 2020年2月時的高點是63.4%。但疫情來了，到4月的時候，勞動參與率斷崖式崩跌到 60.2%。當時美國有高達1億353萬8000人成為非勞動力，之後隨著美國政府各式各樣的補助及提振經濟的措施後，到今年3月勞動參與率就已經回到62.4%。但隨後又有些波動，走跌到7月份為62.1%。8月份則又攀升至62.4%，但這仍比疫情前少1%。少了那1%，即勞動供給還需補充約260萬的勞動力，才能回到疫前水準。現在就業市場就呈現緊張，勞動力顯露明顯的不足，感覺短期間回不去疫情前水準。
疫情後勞動市場的修復經歷
疫情緩和後，美歐勞動力市場經歷了三階段變化：第一階段，解封後大部分人返回工作崗位，失業率快速下行，看不到市場有顯著缺人；第二階段，失業率改善放緩，同時因為政府大規模補助以及疫情導致的一些損耗，缺人情況惡化，但在這一階段工資漲幅尚不顯著，企業如有缺工，傾向於先讓在崗員工加班、之後才會漲薪招人。而從2021年底至現在，美歐均處於第三階段：雖然經濟開始趨弱，失業率持續處於歷史低點，工資上升而且同時缺人的情況未有改善。
現在勞動力市場的癥結在於有工沒人。美國勞動市場上想就業的人幾乎都已經找到工作，填補了缺口，但市場仍非常缺人，因為勞動參與率降低了1個百分點。
勞動參與率降低的原因
勞動參與率降低主要有四個原因。首先是年輕低學歷的勞動力，可能有很多的選擇加上容易拿到政府補貼就不再找工作或只做兼差，過個斜槓人生。與疫情前相比，當前20-24歲年齡段的勞動參與率缺口為2.9%，是勞動參與率缺口最大的年齡段。以學歷來看，高中及以下學歷的勞動參與率較疫情前也有2%左右的缺口，而隨著學歷的提升，勞動參與率缺口逐漸縮小。
其次，疫情讓女性家長退出勞動市場。在歐美，學校關停和線上教育使父母工作效率減少，尤其衝擊女性的勞動參與意願。美國有年輕小孩的家庭，截至2021年7月，女性的勞動參與率相較疫情前仍然少3%，與之相比男性勞動參與率已經回到了疫情前的水準。顯示，美國家庭中如果必須有人要犧牲工作來照顧小朋友，女性可能承受了更大的犧牲。
第三，疫後55-64歲的人返回工作崗位的意願，不但沒有恢復正常，而且不少人甚至提前退休。顯示疫情改變老年人的態度，注重休閒，不再賣命。
第四，新冠肺炎還是對生產效率產生的負面衝擊。NEBR 9月有篇論文討論了疫情使得因健康原因導致缺勤增加、工時減少、甚至直接退出勞動力市場。因為不少人在得了新冠之後，身體健康受到影響。甚者，10-30%染疫者現更嚴重的長新冠，生理、心理都衝擊到工作態度與意願。有報導估計新冠疫情纏身，美勞動力因此縮減50萬人。
未來經濟挑戰不容小覷
因為通貨膨脹的嚴重，聯準會持續升息下，8月失業率升至3.7%，是創六個月高點，但仍是歷史上低點。正如鮑威爾在8月底Jackson Hole央行總裁會議所強調的：「聯準會不能過早放鬆政策，直到看到明確的勞動力市場放緩和及通脹持續下行的信號」。我們參考歷史上的歷次降息週期的啟動，大概都是當通脹處於6%高位的時候，失業率至少要到5%以上才會開啟降息。因此，對於當前的股市受傷的投資者，要等聯準會決策降息，再創股市榮景，還很有得等。
當前美歐高通膨的困境，能源價格已經隨油價的下降而趨緩，但服務項目中工資與物價的螺旋上升，是當前通膨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這部分是勞動市場供給面的因素，其實不是升息可以輕鬆打下來的。怕的就是持續升息，造成經濟衰退，勞動需求也沒了，失業率馬上上升，那就是硬著陸。如此，股市很可能還會再度受到傷害。
＊作者為中信金融管理學院講座教授暨台大經濟系名譽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