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與西方能和平共存嗎?《外交政策》:莫斯科終將厭倦對中國的依賴,美國必須保持耐心

2022-08-30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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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拜登(左)與俄羅斯總統普京。(美聯社)

美國總統拜登(左)與俄羅斯總統普京。(美聯社)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戰爭超過6個月,美國期刊《外交政策》29日指出俄烏戰爭重新調整了全球地緣政治,美國必須重新審視及修改對俄羅斯的長期戰略。俄羅斯遭到西方嚴厲制裁,開始增加對中國的依賴,而隨著中國逐漸了解其對俄羅斯的巨大影響力,它將試圖以符合其自身利益的方式塑造俄羅斯的外交政策,而中國強硬的政策將讓俄羅斯有充分理由重新考慮其對西方根深蒂固的敵意,俄羅斯最終將厭倦對中國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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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指出,美國必須重新審視及修改對俄羅斯的長期戰略,而這些戰略的主要焦點應該是「對俄羅斯擴張趨勢保持有耐心但堅定警惕的遏制」。《外交政策》指出,現在美國遏制俄羅斯的目標已經不同,因為期望俄羅斯像蘇聯(Soviet Union)一樣解體是天真的想法,美國冷戰期間遏制策略創始人、前國策顧問凱南(George Kennan)曾表示,「蘇聯不會持久,但俄羅斯會」。

僵持的戰況

《外交政策》表示,俄烏戰爭的未來走向仍不明確。俄羅斯已設法拿下烏克蘭約5分之1的領土,而雖然烏克蘭軍隊的表現比所有人的預期來得好,但烏軍可能無法快速全面地擊退俄羅斯,這場戰爭近期越來越可能陷入僵局。

2022年6月,烏克蘭戰爭,頓巴斯戰役,烏國平民飽受俄軍戰火蹂躪(AP)
2022年6月,烏克蘭頓巴斯戰役,烏國平民飽受俄軍戰火蹂躪(AP)

俄羅斯對烏克蘭東部的控制永遠不可能完全牢固,俄羅斯佔領的領土也不會完全從戰爭造成的經濟破壞中恢復,而俄羅斯沒錢振興已經征服且飽受破壞的地區,但俄羅斯可能無論如何都會試著這樣做,消耗稀少的資源。

北約(NATO)已正式邀請芬蘭、瑞典成為成員國,而面對更強大的北約,俄羅斯將被迫支付更多的軍事費用,耗盡國庫並迫使削減社會服務預算、基礎設施預算、科學預算、教育預算。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的帝國主義災難將讓俄羅斯成為更貧窮、更悲傷、更壓抑、更不安全、更缺乏吸引力的居住之地。長遠來看,普京已經失去了俄羅斯,如果西方的制裁措施繼續維持,俄羅斯經濟將停滯萎縮,增加對中國的依賴,而俄羅斯當局很少有人喜歡這種前景。

俄羅斯越來越仰賴中國

俄羅斯已開始將能源及礦產的出口從歐洲市場轉移到中國,俄羅斯消費者將越來越依賴從中國進口的產品,目前人民幣在莫斯科證券交易所(Moscow Stock Exchange)的交易發揮重要作用,而且其作用只會越來越大。《外交政策》指出,俄羅斯的經濟穩定將依賴於中國現金與商品的注入,這將讓中國對俄羅斯當局具有巨大的影響力。

與西方越來越隔絕的俄羅斯當局將感謝中國成為貿易夥伴及重要的國際顧客,這不是平等關係,當俄羅斯面對自身對中國的依賴,這可能會促使俄羅斯重新思考其貫徹的反西方政策,並克制其侵略性。美國必須努力阻止俄羅斯在歐洲及其他地方的擴張主義,直到俄羅斯領導階層意識到其造成破壞的帝國傾向正帶領俄羅斯走向淪為中國附庸國的黯淡未來,美國必須有耐心,並願意等待俄羅斯意識到對中國卑屈依賴的未來對俄羅斯沒有好處。

中俄關係,習近平與普京。(美聯社)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俄羅斯總統普京。(美聯社)

然而,美國不應幻想這樣的轉變會導致美國與俄羅斯的友好關係,也不應幻想俄羅斯的行為會很快改變,俄羅斯領導階層可能需要數年時間才能對西方採取較不對抗的姿態,而且俄羅斯不可能融入西方社會,也不太可能為了與美國及歐洲建立更友好的關係而犧牲與中國的關係。

俄羅斯最終可能得出結論的是一視同仁的政策符合其最大利益,亦即與中國及西方保持富有成效的聯繫。另一個俄羅斯不無可能,這個俄羅斯的外交政策將更平衡,避免與中國或西方有密切的糾葛,尊重其他國家的領土完整,遵守其國際法律義務。

烏克蘭戰爭,南部城市尼古拉耶夫的烏克蘭士兵。(AP)
烏克蘭戰爭,南部城市尼古拉耶夫的烏克蘭士兵。(AP)

這種情況下,美國應繼續加強烏克蘭軍隊的能力,同時維持並加強對俄羅斯的制裁措施。為了為未來不結盟的俄羅斯鋪平道路,美國必須避免烏克蘭局勢升級,避免俄羅斯陷入徹底的不穩定,並為俄羅斯當局提供替代方案,以擺脫對中國的危險的過度依賴。

漫長的遊戲

隨著烏克蘭戰爭繼續下去,美國及其北約盟國的首要任務一直是防止任何可能導致北約與俄羅斯發生直接衝突的局勢升級。然而,俄羅斯及北約都在不斷測試彼此的紅線。西方越來越大膽,越來越涉入這場戰爭,為烏克蘭提供攻擊俄羅斯船艦及其他戰略目標的關鍵情報,北約盟國還向烏克蘭提供先進武器,烏克蘭軍方正使用這些武器對遠離前線的俄羅斯彈藥庫及軍事基地造成嚴重破壞。

北約盟國已正確評估,普京已失去約20%到30%的戰力,沒有升級衝突的軍事立場,並且只要能避免在公開場合丟臉,普京不可能對西方向烏克蘭提供武器及情報做出激烈的回應。

烏克蘭空軍說,有九架俄羅斯戰機在8月9日的克里米亞空軍基地爆炸中被摧毀。(美聯社)
烏克蘭空軍說,有九架俄羅斯戰機在8月9日的克里米亞空軍基地爆炸中被摧毀。(美聯社)

然而,北約部隊在天空、地面或烏克蘭附近黑海與俄羅斯直接交戰將是另一回事,這些行動可能會促使好鬥的俄羅斯戰地指揮官採取行動,並導致北約人員死亡或受傷,而這將激起北約回應,可能引發衝突升級的循環,在最壞的情況下,可能導致核衝突。

美國應該避免的另一個結果是俄羅斯徹底內爆。美國應該繼續因烏克蘭戰爭而懲罰普京,但絕不能忽視的事實是破壞俄羅斯的穩定並不符合美國的利益。美蘇冷戰末期,美國老布希總統(George H. W. Bush)擔心蘇聯解體,不是因為蘇聯值得保留,而是因為這個核大國的解體可能釋放出核武器與可裂變材料,刺激繼承國之間的核擴散,促使新的恐怖主義及有組織的犯罪網絡出現。如果俄羅斯崩潰,可能會導致一場血腥內戰,這可能會在未來數年破壞歐亞大陸的穩定。

《外交政策》表示美國應該小心行事,並了解到經濟崩潰及政治混亂是建立自由政體的糟糕背景,美國不應將後普京時代的俄羅斯將成為自由民主國家視為歷史必然發生的事。

烏克蘭戰爭:2022年2月25日,俄羅斯遭到西方國家大力制裁,境內出現擠兌人潮。(AP)
烏克蘭戰爭:2022年2月25日,俄羅斯遭到西方國家大力制裁,境內出現擠兌人潮。(AP)

過往對俄羅斯造成沉重壓力,不僅是因為俄羅斯的鎮壓機構具有極為持久的勢力,還因為俄羅斯人因循守舊及政治冷漠。美國曾天真地寄希望於俄羅斯的民主轉型,而美國不能讓其對俄羅斯最終民主化的期望成為長期政策的基礎,實現真正的俄羅斯民主是俄羅斯人的工作。

不結盟的俄羅斯

過去30年來,俄羅斯拒絕接受後蘇聯時代地位下降的局面,美國試圖迎合俄羅斯對尊重的渴望,邀請俄羅斯加入七國集團(G7),並建立北約-俄羅斯聯合委員會(NATO–Russia Council)。然而,俄羅斯繼續產生各種不滿情緒,屈服於有毒的民族主義及帝國主義。

《外交政策》表示美國政策制定者仍應繼續探索如何讓不好戰的俄羅斯加快出現,這是為了緩和兩個最大核國家之間的緊張關係,同時讓中國更難從俄羅斯的弱點中獲益。

美國應該鼓勵俄羅斯人想像一個未來:俄羅斯在全球舞台上將是有影響力的獨立參與者,尋求與西方和平有利地共存。目前美國與中國的戰略競爭中,俄羅斯不與任何一方結盟,俄羅斯潛在的中立也許是美國能提供的最大報酬,而美國向俄羅斯傳達的訊息應該強化俄羅斯政策精英已經知道的事實:中國只照顧自己的利益,只將俄羅斯視為獲得這些利益的工具。

俄羅斯總統普京、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烏茲別克總統卡里莫夫。(美聯社)
俄羅斯總統普京(左)、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中)、烏茲別克前總統卡里莫夫。(美聯社)

事實上,中國已經開始與俄羅斯當局討價還價,例如利用俄羅斯迫切需要出售能源而極力殺價。過去,中國容忍俄羅斯與印度及越南的獨立關係,並勉強尊重俄羅斯在中亞扮演的重要角色,但隨著中國逐漸了解其對俄羅斯的巨大影響力,它將試圖以符合其自身利益的方式塑造俄羅斯的外交政策。

中國的強硬政策將讓俄羅斯有充分理由重新考慮其對西方根深蒂固的敵意,俄羅斯當局最終將認識到,俄羅斯可藉由抑制在歐洲的侵略衝動,擴大其國際影響力。並增加其對中國在內的其他大國的影響力。

《外交政策》表示,俄羅斯必須決定是否要繼續生活在孤立中,美國可以提醒俄羅斯當局,如果俄羅斯真的有興趣改正其造成破壞且自我毀滅的傾向,那麼俄羅斯還有其他選擇,而在那之前,美國必須遏制俄羅斯極為惡劣的行為,等待形勢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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