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專訪﹕台灣新任衛生福利部部長蔣丙煌

2014-11-02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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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丙煌。

蔣丙煌。

台灣接連爆發黑心油風暴,知名食品科技學者蔣丙煌臨危受命,接任衛福部長一職。他表示將建立分流管理及源頭管理制度,並委請警政署清查小油廠與地下工廠,保證十月底前市面上所售食油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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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接連爆發食安風暴,重創國際形象,民眾對馬政府未盡把關之責,讓黑心企業一再賺黑心錢,怒氣沖天,逼使衛福部長邱文達請辭下台,知名食品科技學者蔣丙煌臨危受命,被總統馬英九賦予救食安的重任,接任衛福部長。

蔣丙煌雖非食安專家,但在食品產業領域頗孚眾望,累積了厚實的人脈,成為他解決食安危機的最大助力。

今年六十三歲的蔣丙煌並非政治新手,之前擔任行政院政務委員,負責督導衛福部。事實上,他對化解食安危機已有腹案,包括分流管理及建立源頭管理制度,分流管理是由不同部會各司其職,包括農委會、經濟部及衛福部等各自掌管不同油品的查驗與流向追蹤;建立源頭管理制度則是雙管齊下,針對清查島內資本額超過三千萬台幣(約一百萬美元)的大油廠,並委請警政署清查各地的小油廠與地下工廠。他保證十月底前市面上所售食用油都安全。

台灣黑心油原料部分來自香港金寶運公司,衛福部下令禁止香港豬油進口,香港也禁止台灣食用油進口,雙方似有點火氣,多少也影響到台港近年來日益密切的關係。蔣丙煌表示,台港已就此食用油議題展開協商,台灣方面要求派員前往當地視察,但涉及「政治因素」,港府有所顧忌,經過多次溝通後,確定台灣可以派人過去,但有條件限制,如資訊公開的程度等。

蔣丙煌要如何化解民眾對食安的恐懼,進而吃得安心,大家都在看,社會不會給他時間,他得盡快交出成績單。可能他已經掌握到解決問題的要領,他說自己並沒有什麼壓力,「就是按部就班、踏踏實實地去做」。個性有點急的他才上任幾天,就給衛福部上下感受到這位形象溫和的新部長求好心切,他們得要上緊螺絲。「我一直推動要把速度加快,很多事情我們同仁說什麼時候可以做到,我就想辦法要他們提前一點。」他自信地表示,紮實的做、布局周延,推動效率自然就會提高。以下是蔣丙煌於十月二十五日下午在行政院辦公室接受亞洲週刊訪問的訪談紀要:

台灣接連食安風暴,重創台灣國際形象,民眾更是怨聲連連,國人對你寄予厚望,你要如何恢復民眾對食安的信心?

講食安其實分成兩個層面:一個是實際的層面,一個是食品安全,完全是科學性的。另外一個是安心的概念,到底安不安心?如果純粹就科學性的角度來看,我們陸陸續續把有問題的東西都發現了,讓它不再發生,不再市面上流通,表示市面上的產品更安全了,我們有很多措施,包括我們對油有分流的管理,把食用油、飼料油、工業用油,乃至廢棄的油做分流管理,建立源頭管理的制度,同時也建立食品雲這樣的系統,幫助我們的管理更有效,我們做了很多事情,所以未來的食品會越來越安全。

但現在另一個層面是,是不是安心?因為一直出現這個問題,大家會覺得心很不安,其實要重拾消費者的信心需要一點時間,最近油出問題說穿了就是頂新的油出問題,它的源頭管理沒有弄好,不管是有意犯罪或無意的,我們現在把它解決了。針對有二十七家、資本額超過三千萬新台幣的油廠也陸續在清查,到目前為止,已經查的差不多了,目前並沒有發現不法的異狀,等到頂新的下游的問題統統解決了,理論上這個油品的安全相較於以前應該是大幅提升了,這些事件發生的頻率就會變小,當然我們還會陸續清查一些小型的業者,經過一點時日,我們政府再來跟大眾消費者溝通食品安全相關議題,應該怎麼樣去看待,我相信安心的問題,需要一點時間,但也是會解決的。

什麼時間點可以完全解決油品的問題?就是保證市面上的食用油都是安全的?

我給食用油訂的時間點就是這個月月底,分流管理、源頭管理都是十一月一日新的措施統統到位。接下來我們開始要針對其他的食品,例如麵粉、黃豆,會逐項去清查。

過去對食安也推了不少措施,但食安問題還是陸續引爆,政府都是被動因應,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從大統油事件以後,相關措施,包括食安法修法等,都已經陸續在做,但我個人認為我們對風險分析沒有做得非常好,沒有去分析到它可能出現的地方、資訊的掌握不夠清楚,而無法防患於未然,未來這部分要去加強。

最近幾次食安風暴都跟海外進口的油品出現漏洞有關,要怎麼把這個破洞補起來?

這是分流管理跟源頭管理的概念。過去要進口食用油,它在進口時就要填報食用油,要經過衛福部的核准,才能進口。如果進來的飼料油和工業用油就沒有人管,就直接進來了。但這次的教訓,我們曉得它們之間會互相污染,所以現在如果是食用油,就衛福部管,飼料油農委會要管;如果工業用油,就要經濟部核可,農委會跟經濟部各有各的做法,就是核可後要了解其去處,對它整個流向做一個監控、追蹤,我們用分流的方式,進口的部分大概就可以解決了。到時候我們會交叉比對,基本的material balance質量平衡的概念,進來多少要產出多少,相關的資料都有了,就可以比對,有異常就可以發現。

香港全面禁止台灣食用油進口,要如何跟對方交涉解決?

過去一直透過陸委會、外交部跟香港交涉,從香港進來的油有問題開始,我們就希望去了解它們的情況,但涉及政治因素,我們的人不能很快過去,現在全球互動頻率非常高,產品來來往往,區域性的合作是一定要的,不需要有太多顧慮,這是大家的食品安全,所以應該要積極溝通、積極協調交換資訊。目的是為了兩邊消費者的食品安全,事實上是應該要做的。

雙方協商有什麼具體結果?

在我們的人要去方面已經有了結果,我們人會去,我們原來派的人是好幾個機構,香港覺得有些單位的人去有點敏感,後來我們做了協商,它們也有一些條件,哪些事情應該公開、哪些不應該公開,是已經有進展了。

您是第一位非自醫療系統出身的衛福部長,對自己有何期許?

我一再強調,沒有一個人是具有所有專長的,部會的首長,他的工作要有一個全面的看法,要有一定的願景,能夠把他負責那些項目,督促下屬單位把事情做好,所以他不必要具備所有的專長,但他要對每一個項目有一定程度的認知,做好指揮跟協調的工作。過去衛福部或者衛福部前身衛生署署長可能是醫生,醫生不見得懂食品或公共衛生,也不見得懂社會福利等等,所以我覺得一個首長,不應該是看他的專長,如果真的要講他的專長的話,應該講他有沒有leadership的專長。

對從政有何理想?

講起來有點唱高調,從政理想就是利他,對自己坦白講是有很多損傷的,大家也都知道,就是用自己的智慧去處理事情,希望有效率的利他。

頂新集團一年出三次包,你對這個企業有何評價?

我馬上想到的是紅頂商人四個字。它們生意做大了以後,我覺得它們不夠humble(謙虛),例如帝寶豪宅就買了九間等等這些作為。一個人發達了以後,其實要常常反思一下,我今天到這個程度,到底是有哪些條件,整個分析一下,你會發現不全是你自己的功勞,還有一些天時的因素。也許地位越高、事業做得越大,更需要常常檢討。頂新會出這麼大危機,如果講根本原因,應該在這邊,只顧追求利潤,忘了它的社會責任,做生意有點像殺紅眼一樣,一直把成本往下殺,追求利潤追到極致,就出現這個問題。

有立委質疑您跟頂新、統一等財團有密切關係,您有何回應?

我覺得他們的質疑,坦白說滿無厘頭的,我一直在學校教的食品科技是一個應用科技,非常強調產學合作,所以我自然會認識這些人,我們還希望這些產業在技術面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從事研究來解決,讓產業在技術、科技的水平可以提升。另外我們培育的學生很多都到產業界去,各大食品廠都有我的學生,如果說我有一個學生在光泉,我就變成光泉的「門神」,有那麼便宜的「門神」嗎?不知從何說起?

您一定也關注過大陸的食安問題,兩岸在食安問題上有何可以互相學習或借鑑?

滿遺憾的,過去覺得很多事情在大陸會發生,在台灣是不會發生的,沒有想到在台灣居然也發生了,大陸因為發生這些事情,它們法變得非常嚴,我們現在也走非常嚴這條路,兩岸貨物、人員往來很密切,這方面的溝通還是有必要的,要一起來防範這些事情,跟香港的情況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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