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屠殺32年後,他們在Clubhouse裡重回天安門

2021-06-04 12:10

? 人氣

(美國之音)

(美國之音)

美國加州時間早上5點半,天還沒有大亮,為了不吵醒的熟睡的妻子,陳天石拿著手機躲到主臥的衛生間。點擊手機上Clubhouse的圖標,相隔三小時的東岸, 一個討論1989年天安門民主運動的房間已經開啟。

[啟動LINE推播] 每日重大新聞通知

「1989年的今天,你在哪裡?經歷了什麼?」從4月15日起,美東時間早上8點半、北京時間晚上8點,Clubhouse上這個房間每天都聚集著一批人討論那場改變了很多中國人命運,也改變了中國政治走向的運動。

32年前的這一天,前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在北京病逝。這位中共黨內改革派的離世引發了一場歷時50多天,席捲中國400多個大中小城市呼籲民主、自由的運動。那場運動以中國政府出動軍隊,用真槍實彈、裝甲車、坦克血腥鎮壓告終。

沒有人知道有多少生命在32年那個春夏之交的夜晚畫上了句號。有學者統計,武裝鎮壓可能導致數千人死亡,上萬人受傷。大屠殺後的清查與抓捕又曾讓幾萬人失去自由。

歷史的傷痛從未痊癒

第一天參加完Clubhouse房間裡的討論,陳天石去10英里外送一個包裹。

「在高速上我就流了10英里的眼淚,很難抑制住,因為我想起了我的同學們為民主運動作出的犧牲,想起我們在一起時的心願,」 他哽咽著說。「這場運動以悲劇告終,以屠殺告終,對我們來說,這個歷史的傷痛,我們心裡頭在滴血。它一直沒有好過。」

和房間裡的很多參與者一樣,陳天石也是89六四的親歷者和倖存者。那場運動改變了他人生中很多東西,包括他的名字。

陳天石不是他的本名。1989年時,他還叫章寶,是北京師範大學中文系大四的學生。這個從廣西偏遠山區考到北京的年輕人目睹過毛時代的殘酷,體驗過城鄉的巨大落差和身份制度帶來的不公。研讀歷史和痛苦的思考讓他意識到自己被灌輸的教育充斥著謊言和欺騙。

學運期間,他毛遂自薦出任北京高校學生自治聯合會宣傳部長,積極投身運動。六四槍響後,陳天石開始逃亡。他找到一家髮廊,試圖通過化妝改變自己的容貌。髮廊用了假冒偽劣的產品,在他被抓捕關進秦城監獄後,頭髮開始大量脫落。

「如果沒有胡耀邦的去世,我仍然可能會像很多同學一樣畢業以後進入國家黨政機關、高等院校,或者出國留學,」 他說。「後來我去坐牢,在秦城坐了一年牢。取保候審後又被指定監視居住。我做了五年半北師大中文系學生。他們為了打擊我,連一張單科結業的證書也不願開給我。」

離開監獄後,陳天石隱姓埋名,希望靠自己的努力謀生。和很多曾因天安門坐牢的政治犯一樣,多年後他們仍然時常遭警方騷擾,生計常被當局斷絕。這樣的情況在他2017年來美國前的幾年裡尤為嚴重。

關鍵字:
風傳媒歡迎各界分享發聲,來稿請寄至 opinion@storm.mg

本週最多人贊助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