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選舉，大勢底定。雖然川普仍不認輸，但是拜登早已發表了勝選演說。他的演說內容，忠實反應了競選訴求。但有一處，卻有小幅而有意義的更動，畫龍點睛的道出他與川普的不同。
話說從頭：投票前夕，拜登在俄亥俄州的造勢活動中，意有所指的強調美國比其他國家更適合領導21世紀。他並強調美國是「藉著力量的展示來領導，而非僅以榜樣的力量領導」（We lead by the example of our power, not just by the power of our example!）。但是由於這段話的語意著重於「藉著力量的展示來領導」，不符自由派的價值觀，以致遭到質疑。所以在勝選演說中，拜登從善如流的將該段話改為「美國不只藉著力量的展示來領導，亦要用榜樣的力量來領導」（We will lead not only by the example of our power, but by the power of our example!），藉此澄清做個榜樣才是他的施政重點。
「藉著力量的展示來領導」，是以力服人，是霸道，也是川普領導下的美國給予外界的感受。例如強迫加拿大與墨西哥重簽貿易協議，與北約盟國齟齬不斷，片面撕毀伊朗核協議，否定科學而退出巴黎氣候協定，強制拆散非法移民家庭，斥責主流媒體充斥假新聞，公開羞辱少數族裔與女性等，都是他企圖以力服人的例子。
至於「要用榜樣的力量來領導」，當是以身作則，垂範世人，希望帶來「子帥以正，孰敢不正」的風行草偃。似此，就有些以德服人的王道味，也可說是拜登對美國的期許。所以他就任總統後，勢將力推綠能，重返巴黎氣候協定，重回世衛組織，以領導世界對抗溫室效應與疫情。此外，尊重並修補與盟國的關係，亦是以德服人之所需。而重建政治道德，追求族群平等，彌平國家分裂，更是重塑美國民主吸引力與全球領導力的要務之一。
不過即使是自由派，身為美國總統，仍然不會放棄展示力量的機會。所以對於國際社會而言，拜登治下的美國，應是學界眼中王道霸道相互為用的「善霸」（benign hegemon）。也就是一方面提供世人公共財，例如制定與維繫國際體系規則，履行並擴展對盟友的安全保證，保護區域的利益與穩定，強化現有貿易與商業體系，追求自由的經濟發展，推動自由與民主的政治結構等；另一方面，又維持軍事的超強地位，必要時甚至可將經貿與科技轉換為制裁對手的武器。
雖然拜登有心再次領導世界，但是他面臨的挑戰仍是艱鉅的。在國內，若川普果真成立專屬自己的新媒體，並挟其7千3百萬選民助威，屆時川媒、川粉與川普主義將匯為一股龐大力量，甚至嚴重掣肘拜登施政。近日上千川粉集結華府，便頗有山雨欲來之勢。而拜登又已年邁，口誤不斷，健康堪慮。莫說第二任，是否能順利作完第一任，已讓各界議論不已。至於爆炸性成長並高度政治化的疫情，更會讓拜登難以盡情施展。凡此種種，都將折損美國在海外的威望。而在國外，中共主導的世界最大貿易協定RCEP已經簽署，亞洲國家是否仍渴望美國領導，不無疑問。紐約時報即認為RCEP象徵大陸對東南亞的經濟影響力逐步增加，也意味其他國家無暇等候美國重整內政。至於歐洲，雖然歡迎拜登，但是對美疑慮未除，已準備走上更不受美國影響的道路。法國總統馬克宏便主張歐洲必須跟美國保持距離，邁向「戰略自主」。亞歐意識抬頭，世界更趨多極，拜登領導群倫的豪情壯志可能因此大打折扣。
橫亙在拜登眼前的挑戰，著實不少。若川普在僅餘的兩個月任期內，又製造一些難以收拾的爛攤子，就更是雪上加霜了。不過拜登此生經歷過許多艱困時刻，並都勇敢地克服了。過去的試煉，或許就是拜登面對「天降大任」所作的準備吧。至於是成是敗，全球拭目以待。
＊作者為智庫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