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是受新冠危機打擊最大的群體之一:性工作者。整整半年時間裡,性服務業遭禁。現在,她們重被允許接客。
至少妓女克萊(Stephanie Klee)尚未失去幽默感。在被問及她多大歲數時,她笑答:「不啦,這我不告訴您,您也知道,所有妓女都說謊。」真實情況是:克萊58歲。作為聯邦性服務聯合會創始人和董事,克萊代表了德國男女性工作者。談及政府的相關限制措施,她依舊十分惱怒:「新冠時期,政界輕慢我們,有意忽視我們,根本不顧我們死活!其實,我們至少和理髮師一樣,對社會生活具有系統性意義。」
明斯特(Münster)高等行政法院好歹推翻了人口最多的北萊茵-西發利亞(Nordrhein-Westfalen)邦政府的性服務禁令;在其它多數邦,性工作者們也被重新允許接客。克萊指出,遭禁期間,很多性工作者沒有收入來源,不得不借款度日,尤其是來自東歐的女性相當絕望。她說,「她們在這裡部分交稅,卻因是外國人,現在連基本生活保障金都得不到。」
新冠受害方
要是開列一份新冠危機的最大受害群體名單,性工作者肯定上榜。3月16日,聯邦各州下令禁止所有性工作行業。無論是妓院、街頭接客還是桑那俱樂部,一夜之間統統關門。在位於科隆的歐洲最大妓院——帕莎(Pascha)提供性服務的東歐女性匆匆返回家鄉,
不過,其他妓女則繼續提供性服務——網上、非法、並常常不採取任何保護措施。
畢竟,人世間這一最古老職業根本就不能如此輕易被禁。克萊回憶說,她和其他同仁在妓院會商在新冠時期該有怎樣的性服務時,電話鈴聲不斷、亦總有人敲門。她指出,「男人們一再試圖保持聯繫,即便只為聊聊天。」
Sex workers have been lobbying state governments for months to lift bans. Last week, Pascha in Cologne, filed for bankruptcy after it had exhausted financial reserves and could no longer pay for its 10-story building or 60 full-time staffers. https://t.co/9BOLLBKbGa
— Patrick Emerton (@egregiousknave) September 11, 2020
整個行業遭遇了同許多酒吧和餐館一樣的生存危機。不僅是帕莎瀕臨破產。克萊憂心忡忡,指出,很多妓院無法生存下去,因為負債累累,而且,主顧們肯定不會全部再現。她強調,妓院是一方面,但將來,面對新冠、保持間距、戴口罩義務,性服務該是什麼樣子?她嘴角顯出一絲笑意,說,「我們將更多些創意,重拾此前迴避或遺忘的那些性實踐。少一些機械動作。」
禁令無效
人們可以像克萊那樣,爭取性服務工作的合法地位。20年前,她上訴成功,得到薪水,從而為性工作被承認為一項職業鋪平了道路。人們也可以像人權組織和政界人士那樣,痛斥性剝削和強姦現象,譴責性工作,嘗試予以禁止。或者,人們可以像羅森巴赫那樣對性工作採取務實態度。她指出,「禁止無助於我們,新冠表明了這一點。賣淫現象仍在繼續。現在,性工作者們又可以掙到自己的錢了,重新回到合法狀態。」
羅森巴赫是科隆天主教婦女社會服務社工作人員,活動於基層。因新冠瘟疫,今年年初以來,她向之提供諮詢的性工作者數量已多於往年。
這位公關部負責人不無自豪地指出了天主教婦女社會服務社在科隆北區實施的這個頗為成功的項目。該項目已被多個城市模仿:街上接客合法、有廁所、淋浴、自動售餐機。20年來,該項目得到了市議會所有執政黨的支持,由市政府和社會服務社具體實施。
提供個人未來發展選項的脫離計劃
這也是因為安全方案奏效:在「做事箱」裡,開車人不能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婦女們則可以打開自己一側的車門。若真的發生暴力,她們能夠報警。羅森巴赫說,科隆的工作頗顯成功。不過他指出,「最重要的的確是,擁有全覆蓋救助網,宣講性病知識,向有意脫離性服務工作的人提供幫助。」
羅森巴赫認為,德國多年裡提供錯誤幫助,曾考慮讓所有性工作者改行做護理。她則更願意了解當事人的個人經歷。她指出,只在有未來選項的情況下,當事人才會願意脫離舊業。
政治學專業出身的羅森巴赫1999年就促成了聯邦議院通過了性工作法,改善了性工作者們的法律及社會狀況。20年後,在被問及如何與當年的這一成就相接續時,她回答說:「必須消除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的貧困,以部分消除被迫賣淫的根本原因。在德國,各衛生局應該配置足夠人手,從而不僅能負責監管學校和傳染鏈,而且也能關注性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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