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信觀點:陸梵直接談判台灣很難再扮演「橋梁教會」角色

2020-07-26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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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蔡英文18日下午出席「天主教台北總教區總主教鍾安住就職大典」。(取自總統府網站)

總統蔡英文18日下午出席「天主教台北總教區總主教鍾安住就職大典」。(取自總統府網站)

天主教台北總教區第8任總主教鍾安住在7/18正式就職,這是台灣教會主席團年輕化、本地化的重要新頁,鍾總主教的就職談話,還有7/19在主教座堂的首祭證道時都談到三個方向:一是與教區內的神父合作共融;二是培育青年;三是推動聖化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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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鍾總主教的就職,除了7/18的大典之外7/19的主教座堂鍾總的首祭更是意義別具,因為這鍾總主教的教導權首度發聲,在此之前教宗方濟各更特派了聖座榮休大使葉勝男總主教為宗座代表為鍾總主教授與羊毛肩帶(pallium)。

羊毛肩帶的造型通常是一圈兩英吋寛掛在雙肩的羊毛織就的長型布條,作成環狀,並在前後縫上兩個短布條,頭尾兩端垂掛在胸口與背後。前後的短布條上有兩個,總共六個的小十字架圖案的刺繡。通常會在教宗的公開儀式服裝上見到。目前只有教宗、教省總主教及拉丁禮天主教耶路撒冷宗主教可以披帶。

羊毛肩帶的授與往年都是教宗在每年6月29日聖伯多祿和聖保祿宗徒瞻禮那天,依照傳統為新祝聖的教省總主教戴上羊毛肩帶。這白色的羊毛肩帶象徵善牧耶穌將羊背在肩上,更象徵著宗座將其權柄分授與各教省總主教。自2015年起,新任教省總主教,在赴羅馬與教宗舉行共祭彌撒時,參加祝聖羊毛肩帶儀式,但教宗只將羊毛肩帶交給他們,不再親自為他們戴上。新任教省總主教在返回原教區後,再由聖座駐當地大使為他們戴上。

鍾安住總主教在受命之前,曾多次和教廷駐華代辦佳安道一起開會碰面,他都是在拍完照片之後,便悄悄地退到旁邊,以避嫌來處理。到了公布教宗任命他為台北總教區總主教後,鍾總便主動地邀請代辦前往嘉義教區實地參訪,了解教區內神父修女與教友們在台灣所做的服務與成果。讓佳安道代辦幫我們向聖座與教廷直接報告,這是非明智的作法,不過。面對中共的全盤性外交壓力,這樣還是不夠的。

去年12月底開始,新冠肺炎從中國武漢爆發,接著大流行之後,世界一度看衰中國,美國與歐盟等國還有坐山觀望北京如何善後的味道。1/23武漢封城,中共當局強勢介入控制疫情,到四月時北京顯然控制了疫情。然而,在2月底,從義大利開始歐盟陸續陷入新冠病毒魔手,3月初美國也慘遭毒手,一時之間歐美各國紛紛淪為疫區。

為了不讓經濟因著疫情持續衰退下去,川普刻意「忽視從嚴防疫」,以新冠病毒和一般流感沒有兩樣,無需大費周章,各州應速恢復正常經濟活動。從復活節一直到五一,川普完全不顧新冠病毒的傳染模式與致病造成死亡的臨床反應。太快解封,結果就是造成美國成了確診病例世界之冠,死亡人數也躍居全球第一。

美國總統川普。(美聯社)
為了不讓經濟因著疫情持續衰退下去,美國總統川普刻意「忽視從嚴防疫」(資料照,美聯社)

川普不以為意,只管追求連任勝選,甚至根本不顧防疫禁忌,一直推出大型造勢活動,在沒有保持社交安全距離與根本不願意戴口罩下,疫情加速紫爆。等到川普意識到事態嚴重,馬上把責任甩鍋給北京與WHO(世衛組織),從美中貿易談判之後,雙方在地緣政治與國際關係上竟然演變成一場新冷戰。台灣海峽與南海也成了美國與大陸秀肌肉的新場域。

在這種新冷戰的氛圍下,我們注意到7/20北京官媒《環球時報》社評〈用戰略大周旋瓦解華盛頓冷戰野心〉透露出:(1)北京不想和川普玩這場「新冷戰」;(2)世界高度融合,靠得是技術進步與市場經濟的不斷擴張,彼此的依存度與互惠性愈來愈高,川普想要強力介入顯然是會受到挫敗的;(3)川普用「中國威脅西方論」和對各國加碼來拉攏盟友,來做國際政治動員,歐盟與日韓會買帳嗎?

有了上述的認識,北京採取的是地緣政治的「戰略大周旋」,持續擴大開放, 結交與鞏固更多的國際朋友,讓美國自陷於泥淖中而無法自拔,屆時無法獲得更多國際盟友的支持,川普的新冷戰自然無法持續下去。

如果對於北京的「戰略大周旋」有所了解的話,那麼北京在後疫期時代的外交與國際局勢發展上,很自然會採取結交更多美國所關心不到的國家,其次在經濟上擴大開放,像伊朗、北韓與非洲、南美洲等國更會是北京加強火力的地區。別忘了WHO的秘書長譚德塞從頭到尾都支持北京,今年的WHA大會的來賓演講,請的就是習近平,習在演講中慷慨提供20億美元巨額經援給後疫期時代各國抗疫,相對地美國川普還拒絕繳年費,後來還聲明退出WHO。對WHO來說,顯然來自北京的友誼經援要比來自川普的威脅要受用得多了!

WHO模式會被北京大量複製,川普的反中牌在國際社會上恐怕沒有想像那樣順利,同樣在美國境內,由於疫情失控,川普的聲望不斷下滑,11月大選能否順利連任同樣遇到挑戰,再加上解封太快,加速病毒擴散,經濟同樣無法有大起色,川普的算盤就是經濟再起,用此來爭取連任勝券,同樣也遇到考驗。

在國內,蔡政府的外交政策一路走來都是傾倒向美日陣線,川普把台灣當做棋子在走,蔡政府還甘為馬前卒,沒有自己獨立自主的外交空間,選擇依靠川普,但是經濟依存於中國大陸愈來愈高,如此自相衝突的作法,只有讓自己步履艱。在歐洲我國唯一邦交國—梵蒂岡。在這場美中新冷戰裡更形重要,所以小英總統特別在鍾總主教就職典禮上到場致詞祝賀,在場還有前副總統陳建仁與歐洲司長等,小英政府為鞏固中梵邦交的意味深重。

義大利疫情持續惡化,梵蒂岡聖彼得廣場的人潮已不復見。(美聯社)
梵蒂岡聖彼得廣場。(資料照,美聯社)

只是在熱鬧之餘,我們注意到:

(1)《香港國安法》7/1實施生效,引起國際社會關注。教宗方濟7/5發表演說,原本當中有涉及香港自由與人權的內容,講稿也已寫好發給了記者,卻在最後一刻臨時抽稿。媒體質疑,教宗可能是受到來自大陸壓力而噤聲。

(2)香港主教楊鳴章在去年1/3因病蒙召,主教遺缺迄今教廷仍未提人選補實,由榮休湯漢樞機暫代署理。顯然教廷還是對北京有所顧忌。

(3)2018年簽署的《主教任命臨時協議》兩年緩衝期今年9/22到期,未來會如何修改或調整,陸梵在每季的關門會議應該已經開始談判了,結果會是怎樣? 還待觀察!然而北京強硬要求大陸境內的地下教會神職人員必須登記加入愛國會,讓這些神父主教非常困擾,教宗特別頒布了《牧靈指導》(2019/6/28)來緩衝大陸神職人員的良心衝突,明顯地還是在遷就北京。

鍾總主教就職記者會上談到台梵陸三邊關係時,認為教廷重視大陸福傳但不妨礙教宗對台灣的關注,這是事實。問題是接下來呢?陸梵在主教任命上的協議若修改完成,不再是臨時協議,那麼接下來只要處理完地下教會中共官方愛國會登記,完成了地上與地下教會合一共融,那麼陸梵建交不就是「水到渠成」?在台灣的教會當然還是與羅馬教會合一,問題是在台灣的我們將被視為什麼?屆時主教團要如何來向教友說明與交代?

1983年我國即面臨教廷駐華大使館隨時可能被撤而轉駐北京的壓力,當年在台灣的中國主教團極力與教廷溝通,羅光總主教等一行還前往羅馬覲見教宗若望保祿二世,2/28宗座在接見中國主教團會談之前,特別在大廳接見一百多位貿 馬的中國神父、修女與教友,當時宗座就發表了「台灣教會為橋梁教會」的演講。羅總主教還特別把這段努力和教廷溝通爭取的歷程用日記方式詳加說明(參考羅光,《生活自述》,P.191-204)。當時主教團主要折衝的對手就是教廷國務院的務實派,最後讓教宗充分了解到台灣的重要性,賦與中國主教團經營兩岸橋梁教會的角色與任務。

如今教廷國務院中更是充滿了「現實主義」,在香港問題上馬上就可以臨時抽換教宗講稿,避談香港人權與自由議題,向北京示好。陸梵之間更是直接談判,我方很難再扮演「橋梁教會」這個角色了!那麼我們又該如何讓教宗更深入了解台灣教會的處境與可以扮演怎樣的新角色呢?

曾在香港街頭抗爭樹立無數次的標語「光復香港、時代革命」,在「港版國安法」通過後已經成為有顛覆國家之嫌的禁語。(美聯社)
教廷國務院特別在講稿避開香港問題與人權自由。(資料照,美聯社)

在歡迎鍾總主教就職時,獻上祝賀與祝福是應該的,不過,放眼未來,鍾總主教所要面臨的不只是宗教福傳的挑戰,還有台灣教會的地位與未來的角色這樣大的問題,還待鍾總深思熟慮帶領神職人員與教友共同面對挑戰!當然這也是小英政府必須要更全盤思考與布局的大問題啊!

*作者為大學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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