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荒謬的時代,製造許多荒謬的事實,本該是百姓羽翼的國家,卻成為執政者為維護己身權力的犧牲品,視人命如螻蟻,把「國家安全」當作迷藥,催眠人民匪諜人人得而誅之,以一己私欲決定人命,不只誅殺眾多台灣菁英,而且還要把他們的後代推向社會的邊緣,法西斯的統治本質就是建立在對人命的剝奪上。
李鎮源:當我們再去找傅斯年校長時,他無奈地表示蔣介石已經下令,只要是組織首腦,無論組織大小、情節輕重,一律槍斃處死,絕無轉圜的餘地。因此,許強等台籍菁英就在蔣介石的個人意志下,押赴馬場町槍斃。胡鑫麟:我問法官許強怎麼了?法官說:這個人,國家不能讓他活下去。
一個政權以國家暴力決定人民生死,哪怕只是主張思想無罪,希望人民在快樂的淨土上生活著,國家卻活生生剝奪他活下去的機會,那麼對照許強遺書--手抄〈萬里長城〉歌詞,他的存在不就證明這個荒謬政權正是逼迫人民走向革命的始作傭者。
蘇友鵬:許強老師很喜歡中文,他自己說過,他覺得,他的姓名用中文發音要比用台語或日語發音來得好聽。
許強為何會走上革命一途?林永南曾問許強,您是台大醫師的內科主任,是名醫,為何你會從事地下工作組織?許強說:沒錯,我是醫師我每天在醫院醫治病,是ㄧ種救人的行為,但是在門診中一天能救多少人?我從事這種組織活動,是拯救全民的。
1950年代的逮捕、屠殺下,許強面對同志的死傷,他已經沒有苟活的意志,最後他只能對救難者說出革命者的真心話。謝呈周:你立刻寫三封悔過書,寄給台灣省主席吳國禎、軍法觸及警備司令部,你就有機會放出來。許強:我沒做錯什麼事,為什麼要寫悔過書?再說,如果台灣人走上這條路,也是政府逼的。假使政府不是如此惡質,台灣人怎會起反感。
林永南追憶:把許醫師應得的幾粒花生分給他,許醫師說,將死的人吃不吃這幾粒花生已無所謂,而你要走的路還很長,要多保重身體。說完就把花生給我。
春天的風是革命者的搖籃
冬天有淒涼的風,卻是春天的搖籃。安息吧!死難的同志,別再為祖國擔憂,現在是我們的責任,去爭取民主自由。安息吧!死難的同志。你們以行動捍衛思想自由的陽光,將普照在台灣的大地上;先行者的血染成的河道,會成為灌溉民主自由花朵的溝渠。今後,你們的事蹟將撫慰在漫漫的寒夜中哭泣的母親。別了,馬場町上的烈士英靈。
當許強獨子—許達夫因為莫名的因素被榮總拒絕實習,累積多年的怨悶,終於一夕爆發,許達夫對著母親質疑究竟父親犯了何種滔天大罪,他的後代要受這樣的委屈?只見許強遺孀默默的走進房裡小心翼翼的拿出一袋資料交給獨子,告訴他,你要的答案都在這裡。仔細看完後,許達夫明白,他的父親是一個真正的英雄。
後記:
顏世鴻:許強台大醫院同事。
張漢其:許強外甥。
黃怡珍:許強中文啟蒙老師。
徐征:日治時期受邀來到台大文學院任教,曾經指導過許強中文。
周青:不定期會成員,戰後曾擔任《人民導報》記者,二二八事件後逃往中國。
蔡孝乾:中國共產黨台灣省工作委員會負責人。
李偉光:上海台灣同鄉會會長,中共地下黨連絡人
李鎮源:許強台大醫學院同學。
胡鑫麟:許強台大醫院同事。
邱林淵:許強台大醫學院同學。
蘇友鵬:許強任教於台大醫學院的學生。
謝呈周:許強病患,曾經透過關係積極營救許強。
林永南:藥劑師,呂赫若的妻弟,曾經跟許強關在同一個牢房。
*作者為成大台文所博士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