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華書摘：抉擇（希拉蕊回憶錄）(4)─緬甸：女士與軍政府

她身材纖細，甚至有些柔弱，卻有股不容忽視的內在力量，散發著寧靜、莊嚴的氣質。在她長期被監禁的身體裡，有一顆生氣勃勃、熱力十足的心。這些是我在其他政治犯身上，也曾感受到的特質，包括納爾遜．曼德拉（Nelson Mandela）與瓦茨拉夫．哈維爾（Václav Havel）。她和他們一樣，將全國的希望扛在肩上。

希拉蕊到緬甸會晤翁山蘇姬。（美聯社）

二○一一年十二月一日，我第一次見到翁山蘇姬（Aung San Sun Kyi），我們兩人都穿著白衣，這改變世界的力量似乎是個幸運的巧合。多年來我思考緬甸這位著名的政治異議人士、閱讀她的著作，現在終於見到本人。此時，翁山蘇姬的軟禁已解除，我越過千山萬水，抵達她的威權國家，討論民主改革的展望。我們兩人坐在在位於仰光的美國外交代表宅邸陽台上，共進一頓私人晚餐。那是在茵雅湖（Inya Lake）旁一棟美麗的舊式殖民建築。我感覺我們好像認識了一輩子，雖然其實才剛見面。

翁山蘇姬的政黨被允許在二○一一年十一月註冊，經過無數次會議後，黨內領導人物決定參加二○一二年選舉。她告訴我，她本人將參加國會議員選舉。經過多年被迫孤立的生活之後，選舉是令人卻步的。

晚餐過後，我提到自己對登盛及其他在奈比多遇到的政府官員的印象，還分享自己第一次參選的往事。翁山蘇姬問了我許多如何準備參選的問題，以及成為候選人的程序。這件事對她個人來說具有重大意義；來自她被殺的父親，也就是緬甸的獨立英雄的傳承，這份重擔壓在她身上，促使她向前。那份遺澤讓她得到民心，然而也使她與監禁她的軍政府產生牽連。她是軍官之女，軍人子弟，她從未失去對制度與規範的敬意。翁山蘇姬用自信語調說，我們可以和他們打交道。我想起曼德拉在南非就職典禮上，擁抱從前看守他的獄卒。那個瞬間是最崇高的理想主義，也是講求實際的實用主義。翁山蘇姬也擁有相同特質。她決心改變自己的國家，經過數十年的等待之後，她準備好妥協、勸誘，並與從前的敵手為了共同目標而努力。

當晚道別前，翁山蘇姬和我互贈私人禮物。我從美國帶了一疊她或許會喜歡的書籍，還幫她的狗準備了磨牙玩具。她則送我一條手藝精緻的銀項鍊，由她親自設計，豆莢圖樣源自古代緬甸。

翁山蘇姬和我隔天早上再次會面，地點是她童年時的舊宅，在湖的另一頭。那是一棟殖民風格的房子，有著硬木地板與寬廣天花板，很容易讓人忘記那是囚禁她多年的監獄。她把我介紹給黨內大老，歷經漫長的被迫害歲月，那些八旬長者難以相信自己眼前的轉變。我們坐在大圓木桌旁，聽著眾人的故事。

翁山蘇姬善於與人相處。她或許是國際名人，也是她國家的偶像，但她對這些長者表現出他們應得的尊重，專心聆聽他們，而他們也愛她這點。

接著我們在她的花園散步，粉色與紅色花朵爭豔。包圍這座宅子的鐵絲網圍籬，張牙舞爪地提醒這裡曾是使翁山蘇姬與世隔絕之處。我們站在門廊上，手挽著手，對著聚集的記者說話。

「妳激勵了人心，」我告訴翁山蘇姬，「妳為國家所有人民而戰，他們有權得到世界各地人們享有的權利與自由。」我承諾美國會是緬甸人民的朋友，陪他們走過這趟歷史性的旅程，邁向更美好的未來。翁山蘇姬頻頻感謝我們過去數月與數年的支持與建議。她說：「這將是我們所有人新未來的開端，只要我們繼續堅持下去。」我們都感覺出這句話中的樂觀主義與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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