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一條溪,見證平埔族與漢人的互動!

2017-02-18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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隘寮溪的歷史似可看成在屏東平原上,漢人移民與平埔族互動的見證。(來源:維基百科/想想論壇提供)

隘寮溪的歷史似可看成在屏東平原上,漢人移民與平埔族互動的見證。(來源:維基百科/想想論壇提供)

屏東境內有一條溪,稱隘寮溪,很有歷史味道。筆者進一步整理隘寮溪的資料,這條溪的歷史似可看成在屏東平原上,漢人移民與平埔族互動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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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先談基本背景,如果從荷蘭統治台灣留下的史料推斷,屏東平原的平埔熟番(為尊重歷史,後文皆稱平埔熟番)在荷治時期已經進入固定地點的農耕階段,而非只是游耕,一部分平埔熟番進入屏東平原,建立鳳山八社,這八社以固定地點的農耕方式持續生活。筆者認為荷蘭時代屏東平原的平埔熟番,已進入農耕定居生活。

進入農業時代特別之處在於,土地的私有化現象,也表示平埔熟番已過著定居生活、取得原始的農業生產。這裡必須補充的是,荷蘭時代的鳳山八社平埔熟番從游耕到農耕生活是漸進式的改變。

鳳山八社的平埔熟番更開始面對荷蘭統治者的「現代」制度即稅制,他們繳交自己獵來的部份鹿皮當成政府稅收。對於統治者而言,鹿皮的價值遠高於稻米、甘藷等作物,尤其此時台灣已進入國際貿易時代,荷蘭人追求利潤的人性驅使下,對鹿皮的需求量也相對地大,相對於平埔熟番來看,納稅制度過程一起頭,平埔熟番的命運變得十分多舛。

20160402-台北市立動物園.動物.白手長臂猿.台灣梅花鹿.(陳明仁攝)
鳳山八社的平埔熟番更開始面對荷蘭統治者的「現代」制度即稅制,他們繳交自己獵來的部份鹿皮當成政府稅收。(資料照,陳明仁攝)

明鄭時期,屏東平原的經濟生產方式基本上是漢人軍事墾殖,平埔熟番向漢人政權繳納鹿皮的納稅制度維持不變。在康熙、雍正年間,清政權也接收這套番餉制度,但早已從徵收鹿皮轉變成徵收稻米,這個原因很簡單,由於梅花鹿的絕跡以及,明鄭與清初以來,漢人移居屏東平原與鳳山八社平埔熟番友善交流互動(從官方記載「重修鳳山縣志」爬梳平埔熟番友善對待漢人的生動描述,例如「漢人至,則酌以待,甚歡」;「客逐碗皆飲,眾婦歡然而退」的漢番互動,漢番交流也有可能不是被迫的。)以及平埔熟番中懂閩南語的「教冊仔」有可能也傳播漢人的農耕技術,促使平埔熟番農作技術進步,導致產量增加。乾隆2年(1737年),取消日益繁重的稅賦舊制,番餉照民丁則例。鳳山八社中的平埔熟番從此依地目由原本繳納稻米改成繳納銀錢。

淺談完背景後,開始談本文主角。隘寮溪在屏東平原北邊與荖濃溪匯流後流入高屏溪,隘寮溪原本不叫隘寮溪,根據乾隆29年(1764)時,鳳山知縣王瑛曾編撰且出版的《重修鳳山縣志》記載,隘寮溪叫做「大澤機北溪」,大澤機北溪是平埔熟番語,溪南是鳳山八社之「武洛社」所在地,武洛社又稱為「大澤機社」。武洛社距離鳳山縣署(相當於現在的縣政府),即今天的左營舊城約30公里遠。大澤機北溪另外一個番社,叫做塔樓社,距離縣署約25公里。

在鳳山知縣王瑛編撰這本《重修鳳山縣志》前,漢人已大量移入大澤機北溪以南,並建立漢人的村莊「阿里港街(即現今里港鄉)」。《重修鳳山縣志》記載阿里港街上「商旅貿易五方鱗集,市極喧嘩。」從歷史角度說,下淡水溪下游因運輸通行不易,自馬卡道族人從上游進入此地發現此地的地理環境優越,因而建立武洛社與塔樓社,過著農業定居生活。之後的漢人移民同樣走上游路線進入屏東,從地圖上看,阿里港街由於位於台南與屏東的中繼點,自然成為貿易大城。

原本在萬丹的鳳山縣氶署(相當於現在的副縣長辦公室),則在乾隆26年移至阿里港街,與塔樓社與武洛社為鄰。乾隆年間在距縣署30公里處設置縣層級的政府機關,其中的原因可能在於:大澤機北溪氾濫後形成沖積扇末端的天然湧泉。

我們知道阿里港街之所以貿易五方鱗集形成漢人集中之地,基本上與農業發達有關,而農產發達基本上需靠水利設施或湧泉輔助才得以實現,重修鳳山縣記載位於大澤機北溪沖積扇末端,塔樓社以西約5公里處有一處湧泉所形成的水潭叫冷水坑,這座水潭可能是吸引漢人遷移阿里港街的重要因素。

其次,阿里港街在地理上有個優勢是,阿里港街與鳳山縣署有碼頭可往來互通,且遠離大澤機北溪上游的氾濫。大澤機北溪上游河川容易淹水成災,可從塔樓社的番曲「念祖被水歌(即遙想祖先受難於水災)」看出端倪。歌詞大意是,祖父輩剛到這裡時,本來定居在大澤機北溪上游旁,但並不知道大澤機北溪容易氾濫,當洪水一來,驚慌地逃入山中,此時斷糧又無田耕作,生活過得非常辛苦。這首番曲見證了塔樓社番民的遷居,從大澤機北溪上游再到阿里港街附近定居,始過得比較安定的生活。

本文想討論的是,隘寮溪當作台灣史的一部分,頗具歷史價值。它讓平埔族中鳳山八社之一的塔樓社,其最初移居屏東的艱困生活清晰呈現,也見證了平埔熟番過著農耕定居繁衍,日後擁有兩大番社的規模。其次,以僅存史料推斷,至少在18世紀中葉以前,它也見證了漢番交流,特別是漢人對番人不若後人想像的僅有壓迫而已,而是有更多友好的互動,至少以民間來說。

現代詮釋的漢化對平埔族已變成是負面的動詞,這個負面的源流,仔細思考那個時候具體的漢化維度之一倒有可能是滿化,清朝的統治角色對平埔族影響更深遠,例如乾隆23年,薙髮令下達番人,「今盡遵制,彬彬乎衣冠文物之風矣。」番民留髮辮是否曾有反抗意念至今已不得而知。而在鳳山縣氶署移入阿里港似也等於將官府軍事力量移入,軍事力量駐紮看似也加速番民的漢化與滿化,更讓漢人為主體的阿里港街日漸規模,漢番界線日漸模糊。

*作者為政治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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