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糟的盛世,做最好的自己:《敵人是怎樣煉成的》選摘(5)

2016-10-17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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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書是我的療傷方式,也是翻動了更深傷痛的緣由。寫出來的只是冰山一角,但面對的過程,讓那些傷和痛、讓那些經歷有了意義─怎樣才能配得上我們經歷的那些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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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這道門,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我要與那些代價和解、與那些傷痛和解。

不知道此後的人生還會遇到什麼,我不想隨身攜帶太多隱患。

劫後餘生,梁曉燕來和我過五十歲生日,驚見她一頭白髮。她以前一直染髮的,笑言以後不會再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抓,也不知道被關多久,在裡面肯定不給染髮,出來一截黑一截白,多難看!」─閨蜜聚會,扯這個變態不變態哦?

沒事的,那天我們聊的好著呢,山水之間邊走邊聊,喝紅茶吃零食把風花雪月苟且無奈詩與遠方混為一談都嚼嚼嚥了。

走到哪裡算哪裡

一直奔跑著生活,從沒有過如此漫長的時間,放下一切陪伴自己,消磨掉了整整一個春天、一個夏天、一個秋天─金秋風起開門上路,走到哪裡算哪裡。

二○一五被抓週年紀念日我要再去五臺,重續天堂之旅。卻被有關部門「依法」禁止。如果硬闖就是違法後果一二三,如果什麼都不做又是成全限制。不能拘在這個死結裡無限向下─我要從怪圈裡跳出來,自賦自由。

香港民間團體發起「毅行爭普選」,聲援佔中運動。(取自臉書)
香港民間團體發起「毅行爭普選」,聲援佔中運動。(取自臉書)

自賦自由,自賦民主,自賦解脫。曾經以為,這是些偏正詞組,「自由民主解脫」是中心,後來發現「自賦」同樣重要,甚至更加重要─不論求解脫爭自由還是奔民主,「自賦」、付諸行動是根本。

這回我的行動是一個耐力遊戲:從被抓週年紀念日十月十日開始每天在泰山至少跑十公里,直到來年情人節獲釋週年紀念日,為期一百二十八天─我管那個奔跑的自己叫阿甘。我知道這麼做有點兒傻、非常傻。

就這麼傻傻向前,我的身體能不能支撐一百二十八天?不知道。能不能達成自由?不知道。能不能突破限制?不知道。能不能消除恐懼?不知道─不管前面是什麼,走到哪裡算哪裡。

當一百二十八天在莫測中上路,面對未知,也面對感慨:走到哪裡算哪裡,多麼憂傷的一句話啊。

但我不這麼看:走到哪裡算哪裡,多麼樂觀的一句話啊。

生逢斯世、生於斯國,就算是個囚徒,也要帶著希望上路,就算重重圍困,也不放棄上路的希望,永不自囚—斯世斯國,每一個傻傻向前的步履裡,都洋溢著怎樣不知死活的樂觀啊。

二○一四,與陳健民相約「麥理浩徑不見不散」。我是「老友記六○三○隊」毅行者,他是「公民社會NGO聯合支援隊」成員,那一年,我爽約了。二○一五再度相約,「老友記六○三○」還是原班人馬,陳健民卻不在支援之列─他已是「民主毅行隊」隊長。

這一年。我經歷從未有過的崩潰在北方的山路上踽踽獨行,陳健民和一票幾乎從不運動的書生在麥理浩徑揮汗如雨。我們都是在備戰毅行又不是為了毅行,他在面對占中後的香港我在面對這本書,都是要給世界一個交代、給自己一個交代─都是自己選的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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