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照VS楊澤:抒情詩的出走與回歸 ──從《古詩十九首》到《新詩十九首》

2016-05-08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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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抒情詩,或一首歌,可以為世人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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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澤:我這裡只能簡單的回應幾句,現代性是和城市生活綁在一起的,台北是個小碼頭,美學教育(或者說美學現代性)到現在還不成熟,進入21世紀以後,似乎顯得益發安逸有餘,活力明顯不足。但台北這個小碼頭,就我所知,是曾見證過大時代,大世面的。

我出生於1954年,比楊照大了快10年,我常描述,我後來到台北上大學,念書成長的時代,是一個「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歐風美雨,和魂漢才」的大時代。對我而言,從50到70年代的台北摩登,簡單的說,就是「西門町摩登」。「西門町摩登」是我發明的字眼,它是台北摩登的一部分,它的一個最顯著的縮影,也是東京摩登和上海摩登共同打造而成的一個「文明奇蹟」,知名的建築學家漢寶德先生,在大家眼裡,也許絕不是什麼浪漫文人,他卻曾說過,這樣充滿詩意的話:「西門町一度是宇宙的中心……」(我承認老早偷偷把這句子寫到一首長詩裡)。

如楊照剛說的,從50到60年代中葉,現代詩發展到了頂峰,只是,從頭到尾,它所呈現的都會風格或用力追尋的現代感,說穿了,有不少是從上海摩登轉介過來的。當時的台北,是座散文家舒國治所說的「水城」,大不了,只是一個「大鎮」,我們最喜歡的,大家朗朗上口的瘂弦詩〈如歌的行板〉,其中寫到謠言,暗殺,以及證券交易所,台北當年根本沒有這些。有趣的是,詩人似乎在結尾處才想起來,最後一筆,忽然帶到新北市的觀音山(「觀音在遠遠的山上」)。這一筆,說真的,乃是神來之筆,我那輩年輕讀者讀了,只覺得莫名其妙的過癮。迴響之大,林懷民有名的中篇小說〈蟬〉,算是「西門町摩登」的完美見證之作,就是以男主角莊世桓背誦這首詩作結的。

楊澤提供
楊澤提供

這樣看來,現代詩論戰,鄉土文學論戰,恐怕正是歷史的必然,楊照和我都是,在這個歷史的必然下,應運而生的「死知青」和「死文青」。21世紀的今天,回頭看去,我對我們身上,這份共同的歷史脈絡和文學家譜充滿感激。如果瘂弦,商禽,洛夫,鄭愁予,這些詩人算是我在現代詩方面的外省老大哥,那麼,黃春明,陳映真,七等生等人,則是我在現代小說方面的本省老大哥。兩組人馬中間,在意識形態上有過某些江湖恩怨,同樣不宜忽略的是,底層也有一份深刻的美學結盟在,不管怎樣,這一切已成了一則傳奇──他們在出身背景和美學意識形態上的對立與衝突,絕對是滋養台灣現代文學的一份重要動力。

我也許可以從另一角度提出一個問題:一首抒情詩,到底,可以代表多少真理?也就是說,一首抒情詩,或一首動人的歌,到底可以為世人,楊照所說的社會,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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