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ＢＪ單身日記》、《愛是您．愛是我》、《新娘百分百》，全球票房都達兩億五千萬美元上下。寇蒂斯功成名就後，轉回歐洲拍起規模小很多的電影。捨棄好來塢魔法後，只能靠自身力量。
李察．寇蒂斯（Richard Curtis）說，他在寫《妳是我今生的新娘》（Four Weddings and a Funeral）時，根本不知道這個劇本屬於浪漫喜劇類型，以為這是一部關於愛情的半自傳電影。這番不無自負的自嘲當然是玩笑話，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比他更瞭解什麼是喜劇。
與豆豆先生喜劇事業相輔相成
寇蒂斯是捷克移民之子，小時候隨著父親的海外工作出生在紐西蘭，住過瑞典和菲律賓，十一歲回到英國接受教育，中學念的是哈洛公學（Harrow School），之後上牛津大學，拿到一等文憑畢業。就在大學裡的「牛津諷刺劇社」（Oxford Revu）認識了日後以「豆豆先生」（Mr. Bean）形象家喻戶曉的羅溫．艾金森（Rowan Atkinson）。這兩位當代喜劇泰斗的事業相輔相成，兩人合作了艾金森早期的成名代表作《黑爵士》（Blackadder），在彼此往後的電影中也都互有貢獻。以此為基礎，寇蒂斯在電視圈站穩腳步，開始寫電影劇本，經過學徒階段的《高個子》（The Tall Guy），接著就寫出《妳是我今生的新娘》。
這部電影在寇蒂斯原來的設想中，男主角並不是休．葛蘭（Hugh Grant），而是艾倫．瑞克曼（Alan Rickman）。他認為葛蘭相貌太好看了，使得劇本中男主角的困難在觀眾眼中顯得不是問題，但是這些困難才是人性的本質因素，不費吹灰之力的人生沒有戲劇價值。
創作者往往繞了一大圈之後失望發現，原來群眾歡迎的是炒冷飯或者剝削性的東西，對更為原創的藝術棄之敝屣。多數電影觀眾只認得瑞克曼多年後出現在《哈利．波特》（Harry Potter）系列裡演的石內卜教授，事業前期瑞克曼吃盡悶虧，僅有相對少數的觀眾有幸欣賞他獨樹一幟的奇趣演技；如果沒有《終極警探》（Die Hard）那個匪徒首領的角色，讓他終於得到業界注目，情況還會更加諷刺。
但剝削性的俊男策略確實奏效，全球票房兩億四千多萬美元，成本只有零頭都不到的四百多萬美元，是英國有史以來最賣座的電影，這個紀錄保持了五年才被寇蒂斯寫的下一部電影《新娘百分百》（Notting Hill）打破。然後是暢銷小說改編的兩部全球票房都超過兩億五千萬美元的《ＢＪ單身日記》（Bridget Jones's Diary & Bridget Jones: The Edge of Reason），在編劇這個行業裡，寇蒂斯允稱春風得意的佼佼者。
愛是您．愛是我，史上最紅賀歲片
在這兩部《ＢＪ單身日記》之間，他挑戰自編自導，用十一個愛的故事，交叉鋪陳耶誕佳節將近的倒數氣氛，網羅近半當代英國最知名的電影演員，拍出《愛是您．愛是我》（Love Actually）。這部電影迅速成為有史以來最紅火的年終賀歲片。全球票房很奇妙的也是兩億四千多萬美元，而ＤＶＤ租售和無線有線電視台的授權播映又帶來一億兩千萬美元的收益。
賀歲片的體質絕對是原因，但編劇的巧妙也功勞不小。這些故事繁複平行剪接之後，即使看了許多遍，大部分觀眾還是無法確定，眼前這個片段之後會接到哪一個故事的片段。造成許多觀眾每次在有線電視台轉到正在播放這部片子時，還是會不知不覺又多看了一遍。
當年寇蒂斯沒辦法讓瑞克曼出演他心目中的男主角，經過這之後一連串的成功，他已經能夠點石成金。從另一個角度來想，大眾沒辦法意會的原創藝術，或許只是因為宣傳不夠，缺少電光石火的契機。英國另一位乍看不起眼的表演奇才比爾．奈伊（Bill Nighy），由於《愛是您．愛是我》片中的搖滾歌手一角走了老運，得到了世人的理解與熱愛。
經過這些呼風喚雨的賣座紀錄，寇蒂斯想必也對自己的電影生涯有了領悟。《妳是我今生的新娘》後，美國資金的投入固然讓他變得舉世聞名，但這種類似傳統老萊塢的運作也限制了作品的靈動性，自體制上排斥小眾主題。寇蒂斯功成名就後，轉回歐洲甚至接近純粹英國的資金運作，拍起製片規模小很多的電影。二○○五年寫了一個名為《咖啡館裡的女孩》（The Girl in the Café）的劇本，給當時還是電視劇導播的大衛．葉慈（David Yates）稍試身手。葉慈拍了這部精美小品電影後，就一飛沖天被選為《哈利波特》最後三集的導演，如今還一集接一集拍著《怪獸與牠們的產地》（Fantastic Beas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
捨棄魔法後只能靠自身力量
循著這個思路，寇蒂斯之後又自導自演《海盜電台》（The Boat That Rocked）和《真愛每一天》（About Time），都是詼諧率真、極具特色的好電影。有些觀眾甚至影評人對這兩部電影不再是全球票房兩億四千萬覺得失望，認為寇蒂斯正在走下坡。然而英國導演一旦停止在美國電影公司的運作下拍片，少了那樣的資金和發行通路，收入自然大減。
對寇蒂斯來說，這是他的選擇，既然已經捨棄魔法，剩下來的就是他自己的力量，暴風雨過後自有一片美麗新世界。
＊本文原刊《新新聞》1671期，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