趨勢專欄》石油美元今非昔比,美國融資命脈轉向中國

2017-11-20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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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油美元今非昔比,美國融資命脈轉向中國。(資料照,美聯社)

石油美元今非昔比,美國融資命脈轉向中國。(資料照,美聯社)

1974年後美國大抵掌握以美元當作石油的計價結算貨幣,促成石油美元風行,美國得以不斷發行債券融通,以支持國內經濟發展並維持國際霸權地位,這是全球給予美元的特權(privilege)。2014年油價崩跌,石油美元的影響力逐漸下降,中國則依靠貿易順差成為美債前兩大買主,晉身美國海外最有影響力的融資者之一,國家勢力間消長由此可見。長久以來中國努力推行人民幣成為國際貨幣,但從全球外匯儲備及使用程度來看,美元地位雖逐漸式微但尚難以撼動,而部分國家則使用非美貨幣計價的原油結算,盤算擺脫對美國的依賴,但目前而言都是徒勞,各國對美元的信賴仍相當強大。而OPEC國家想恢復昔日榮光,推升油價乃首要,美國頁岩油生產雖然延緩油市再平衡步伐,但美國企業亦無法大幅拉高產量,彼此間具有微妙的平衡。目前看來,Brent年底前將在55-70美元/桶間,惟石油美元要回到以往的強大還有一段長路要走,石油美元影響力已今非昔比,後續需關注沙國及伊朗在中東的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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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75年石油美元體系成形,美元特權得以延續

在1947年馬歇爾計畫(The Marshall Plan)及1956年的蘇伊士運河危機後,美國基本上確保其在中東的領導地位,直至1973年爆發以阿「贖罪日」戰爭,OPEC產油國在國際上政治地位大幅提升,進一步奪回油價的訂價權,1974年美國與沙國簽訂協議,表明美國向沙國出售軍事武器並保障沙國領土安全不受以色列侵犯以及購買石油,而沙國則以石油出口必須以美元作為計價和結算貨幣並購買美國國債及境內資產當作回報,1975年,仿照與沙國模式,美國與中東產油國簽訂協議,確定美元為石油的計價結算貨幣,至此石油美元體系成形。

石油美元為石油生產國透過出口石油所獲得的美元減去進口成本後剩餘部分-即可被用於投資的資金。早期石油美元循環體系為產油國出口石油獲取美元,再將獲得美元投資於美國國債,發展至今,石油美元投資範圍更為廣泛,產油國透過主權基金將投資觸角伸進股市及其他金融資產。

統計2017/2Q美國債務/GDP比重逾103%,自1960年以來共調高債務上限逾78次,另截至今年9月財政赤字/GDP達3.4%,如此高負債、高赤字甚至高經常帳赤字(1991年以後美國經常帳赤字/GDP比重即為負值)的國家,理當市場、信評機構難以買單,但全世界生活在與美元掛鉤的世界,大宗商品多以美元計價、美債被奉為最安全的資產、美國銀行強化美元結算平台以及各國對美的軍事採購等,可以說是對於美國信譽的信任給予其囂張的特權(privilege)。

石油美元影響降低,貿易順差國成為美國融資管道

依靠美元特權,美國能透過發行債券(依舊吸引許多買家包括央行)融通其軍力擴張、公共建設並執行外交政策,促使美國能維持國際霸權地位,如此週而復始。IMF截至2017/2Q數據顯示,全球官方外匯儲備(Allocated)為9.26兆,而以

美元計價儲備達5.91兆(63.8%)、歐元1.84兆(19.9%)、人民幣0.99兆(0.11%,圖1),另各國官方組織持有美債規模(Bill+Bond+Note)截至8月為4.052兆、佔以美元計價的外匯儲備約68.56%,因此平均而言各國央行購買美債的比例會佔其外匯儲備的2/3,成為美債固定買盤。

OPEC整體持有美債規模為2925億美元(截至2015/4Q),僅佔當時美元計價外匯儲備6%、金額偏少,對照2016/4沙國威脅賣出7500億美元資產的規模僅約1/3,因此有三疑點待釐清:(1)美國財政部是否對於OPEC或沙國購買美債的規模出於某原因而有所隱瞞(2)沙國是否透過其他國購買而間接持有美債(3)OPEC國家是否因要求更高的報酬率而改買美債以外的美元資產。早期產油國或許將石油美元多數購買美債,但隨著挪威、新加坡相繼成立主權基金且獲得不錯報酬,加上產油國本身的社會福利負擔及日趨下滑的美債殖利率,產油國亦開始設立主權基金並將石油美元多樣化投資在股債市、私募基金及創投基金。將OPEC 14個國家外匯存底相加,最新數據約1.01兆,若以2/3標準投入美元計價的外匯儲備,則大概是6600億美元的金額,其實沒有預想中的高,以2014/6油價崩跌之前計算,當時OPEC 14個國家外匯存底約1.424兆外匯存底,以2/3標準投入美元計價的外匯儲備約是9500億,比目前高出3成約3000億。現今掐住美國發債融通的命脈是中國、日本及歐盟(中東國家仍有影響、只是不如從前),撇除日本及歐盟不論,1970年後中東國家藉由高油價取得的話語權近年已逐漸傾向中國。

中國外匯儲備增長飛快,截至2017/10達3.109兆美元,其購買美國債券規模為1.2兆(37.5%)。和OPEC相同,這是個環環相扣的問題,中國對美國有大量貿易順差並將收到的美金購買美元計價資產,但年初因PBoC在阻貶人民幣時,花費大量外匯儲備致使其一度跌破3兆關口,同時中國購買美債的金額亦縮手(圖2),因此推估人民幣往後不會有過大貶值幅度,但若人民幣升值過大則會導致中國經常帳順差收窄,如此亦可能會降低美債的購買,因此現在Trump或希望在以不影響匯率的前提下改善與各國貿易關係、尤其是中國,這點可從Trump並未將中國列入匯率操控國但卻也沒有將其從觀察名單中剃除可窺知。

2017-11-16-富邦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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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力拱人民幣,同盟俄羅斯、拉攏產油國

全球想擺脫對美元的依賴已非一朝一夕之事,今年8月Trump政府簽屬行政命令對委內瑞拉實施經濟制裁、禁止美國民眾或實體戶購買PdVSA(委內瑞拉政府及其國營石油公司)的任何新發行債券、時間達90天,禁令不包含終止由委內瑞拉進口石油。起初委國總統宣稱以一籃子貨幣作為支付石油貨款,後續則發布以人民幣計價的石油和燃料價格,盤算逐步擺脫美元。俄羅斯則設立人民幣清算中心並發行人民幣債券,另中國預計在年內推出以人民幣計價、可轉換成黃金的原油期貨合約,可望有別於WTI、Brent成為亞洲重要的原油價格指標。

人民幣國際化剛起步,目前不足以威脅美元地位

美國佔全球GDP比重25%、全球使用美元作為支付工具比例接近40%(位居首位),中國佔全球GDP比重15%、全球使用人民幣作為支付工具的比例卻僅不到2%(排名第六,圖3),然而以中國經濟規模看來,人民幣支付潛力絕非只是現在水準。十九大期間周小川稱中國改革開放進程始終伴隨著外匯管制的逐步減少和匯率走向合理化,且中國主導的一帶一路讓人民幣試圖被更廣泛使用,加上PBoC積極拓展人民幣使用,包括雙邊本幣互換、推動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及設立境外人民幣業務清算行,促使人民幣國際化,因此人民幣在未來被更廣泛使用是合理預估。這裡須重申人民幣有潛力成為國際貨幣,卻不保證其一定可以,主要是中國目前人治多過法治、體系內不夠透明,信譽的建立遠不如美元。當前中國需克服的困境有兩點:(1)經濟放緩、需要結構性改革,房市或信貸市場可能隨時破滅進而發生連鎖效應(2)中國股、債市場尚不具吸引性。阿里巴巴、騰訊等國際性企業選擇在美國、香港上市,考慮因素除評價外,部分即是擔心人民幣貶值風險,另中國投資者在債券市場占比高達98%左右,在缺乏多樣化的情況下,均不對外資構成吸引力。

2017-11-16-富邦003

高油價利好OPEC、美國,頁岩油商難隨油價回升大幅拉高產量

OPEC要恢復昔日榮光,首要武器不外乎是推高油價,雖然高油價推升美國進口成本增加,但同時對美國融資管道、國內油企業有所幫助。1973年,美國總統Nixon宣布禁止美國非煉解原油出口,只允許煉解後油品自由流動,直至2015/12 Obama廢除相關禁令,至此美國石油出口走升。另幾年前美國頁岩油產量增加迫使傳統產油國聯手減產因應,促使頁岩油企業經歷一波整合,在2016/2油價觸底後回揚後,頁岩油企業亦加快其生產,因此頁岩油產量一直是影響油市再平衡因素之一,截至9月底,美國頁岩油產量達568.4萬桶/日、佔美國原油產量60%、佔全球總產量5.8%。美國石油出口近兩年確有增加,但相對應美國貿易赤字並無改善跡象(圖4),主要是造成美國貿易赤字主要商品多是汽車、手機、電腦、電視機、玩具及服飾等,反映製造業佔比在美國經濟比重下滑結果,是整體產業結構下的產物,單靠石油出口是無以為繼(美國石油出口佔美國整體貨物出口僅1.76%)

頁岩油產量增加雖然部分拖累油市再平衡的速度,OPEC亦稱頁岩油將取得未來幾年大多數石油需求的增長份額,但預估頁岩油企業並不會在油價回升之際快速拉高產量,主要因據WSJ估計,2016年生產原油及汽油成本仍以沙烏地阿拉伯、伊朗、伊拉克等國不到10美元/桶佔有優勢,其次為俄羅斯及印尼,美國非頁岩油生產成本將近21美元/桶、頁岩油生產成本則拉高到23.35美元/桶,加上美國多為私人企業營運,因此要能達到獲利則勢必要再往上,觀察美國幾間頁岩油大廠包括EOG、PXD、XOM及WLL,其最新財報顯示在稅前獲利除XOM外多為負值,因為若頁岩油產商加大生產力道使產油國再度感到威脅,則產油國可能會從減產轉向生產,屆時兩敗俱傷,因此其均處在微妙的平衡上。目前Brent位在60-65美元/桶之間、處在2015/2Q以來高位,主要原因包括美元疲弱、裂解價差擴大以及對11/30 OPEC延長減產期限到2018年底的期待。年內有幾個關鍵點可以留意,短線來看11月底延長減產協議則小心油價利多出盡,但隨後冬季來臨,預估今年冬天較去年相比將更為寒冷,因此

對於用油需求可望增加,因此油價短線修正後可望獲得支撐,中期而言則是要看沙國及伊朗在葉門的代理人戰爭是否擴及到鄰近國家甚至導致海灣進出口困難。近期中東緊張局勢升溫可追溯至11/4由伊朗在背後扶持的葉門反叛軍對沙國首都發射飛彈作為開端,沙國隨即用愛國者飛彈予以攔截,同天與沙國友好的黎巴嫩總理Hariri宣布辭職,其指控伊朗藉由真主黨干預黎巴嫩內政。11/6沙國稱黎巴嫩真主黨的行為如同對沙國進行宣戰,在師出有名的情況下沙國正式在11/10封鎖葉門並進行空襲,象徵遜尼派(沙國,背後支持者美國)與什葉派(伊朗,背後支持者俄羅斯)的衝突再起。整體而言,Brent年底上檔先看70美元/桶,下檔則在55美元/桶。

2017-11-16-富邦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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