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打賞千元疏解急診塞爆，健保署是晉惠帝翻版？

每當有重大醫療政策或議題待解，不難發現政府並非無感，但不知為何，不是回應牛頭不對馬嘴，就是解決辦法讓人哭笑不得。 去年兒科急診醫師荒，衛福部提出的對策竟是與內容無關的評鑑項目；如今大醫院急診塞爆，健保署又打算賞千元解決，這些不是辦法的辦法，像是主事者在虛應故事。 近日流感爆發，不僅大醫院急診塞爆，台大更要兩天才有病床，衛福部長蔣炳煌於3/2表示將比照SARS修法，強制流感病人配合轉診。此外，為鼓勵輕症病人轉診至地區或區域醫院，3月起，醫學中心急診醫師若將消化道出血、肺炎、泌尿道感染輕症病人轉往中小型醫院，並跨院照會，可獲健保署提供獎勵金千元。用這樣的辦法來解決，捨本逐末，搞錯重點，讓人想到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 當「天下飢荒，百姓餓死」時，晉惠帝說：「何不食肉糜？」明明是無食可吃而餓死，晉惠帝卻要百姓以肉粥止飢。健保署的想法似乎異曲同工，大醫院急診壅塞主因，是醫院人力不足，民眾因就醫便利，又相信大廟較靈，一窩蜂跑大醫院，醫院當然消化不了過量急診。問題是，急診人力嚴重吃緊，如今又要醫師丟下在院病人、四處跨院解釋病情，這種「何不賞千元」的作法，就能搾出人力？ 其實，健保署並非現在才有此念，之前會議就曾開會討論，當時已被質疑：醫師若配合至他院轉診照會，醫院的病人誰顧？當時健保署的回應是：「醫院應會配合調度人員支援。」顯然想把問題丟給醫院，但每位醫師都有自己門診要看，此舉恐讓一線醫師過勞；每次外出探訪動輒耗費兩三小時，急診醫師還能擠出時間嗎？至於獎勵辦法，依健保署規定，主治醫師至轉入醫院探訪及溝通病情，可申報「急性醫療醫院醫師訪視獎勵費」，每次支付1000點，每週申報1次，每次住院最多3次。可以看出，獎金是以健保點數給付，不僅要先依浮動點值打折、醫院還要抽成，若車馬費無法報銷，七折八扣後剩多少，令人存疑。 此外，病人可能顧慮就醫資料都在大醫院，轉診後能否妥善處置？這個問題，可考慮從普及雲端病歷著手，目前僅少數醫院有，健保署應先普及雲端，再談轉診照會可行性。有了雲端病歷，病人無論至哪間醫院，都可授權醫師取得舊病歷，如此更能增加轉診意願，想提高病人對中小型醫院的信心，不是嘴巴說說而已。另一顧慮，是責任歸屬問題，若醫師只短時間探視，無法做出決策，萬一病情惡化，誰來負責？到底應由前醫師或後醫師負責，恐難釐清，若責任歸屬判斷不當，醫病關係面臨考驗，身為提議者的健保署，能負責嗎？ 當然，病人愛跑大醫院，也是急診塞爆主因。有些病人無論大小病痛，就是要到大醫院看，寧願苦等也不轉診的耐性，似已猶勝王寶釧，甚至直言：「要死也要在台大。」台灣健保畸形發展，部分病人明明醫師評估可出院，仍賴床不走，有些要待到符合保險規定、有些推託出院不好照料、有些乾脆表明不想回家，更有病人連擠青春痘、香港腳也掛急診，心態就是不看白不看。其實，就醫環境越便利，更該珍惜醫療資源，留給真正需要的人，此點有賴全民自主提高公德心。換在美國，無論保不保險，光是收到帳單，就已急出病來，台灣健保幾乎人人能負擔，我們怎能不惜福？ 話說回來，未來能否順利比照SARS修法，當是重中之重，健保署想解決問題，就要做好醫療分級，對輕症卻不願配合轉診的病人，應落實輕症滯留急診自費，別總擔心民意反彈，就讓法令徒有其名，健保是社會保險，不是單純社會福利。 （相關報導： 衛福部：流感疫情漸趨緩 全國停課標準不需訂定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台灣醫事安全法學會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