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英姝訪侯孝賢:潑墨與工筆之外

2015-07-10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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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拍第一部片《就是溜溜的她》,侯導回想,「女兒在上片的時候我抱著她,很小,什麼都不知道,一歲多,現在已經快四十歲了。」執導作品也這麼多年了。我突然想到,聞天祥問侯孝賢,《聶隱娘》拍的是不是你自己?侯導給的答案:人本身會呈現在電影中。《聶隱娘》關於人物童年往事的戲後來都剪了,因為這些戲不達導演想要的標準,而我覺得結果反而好,當故事裡所有的信任與背叛在一開始就是一個過去式,也就免了心路歷程。可有一個背叛是放在後頭的,就是聶隱娘的不殺。然而,是鋪陳了她出於惻隱之心,我卻沒明白為什麼。聶隱娘受訓練就的技藝,與其說是刀法拳法,讓人感覺更似忍術之流,無聲潛伏,孤身來去,讓人想到傑森‧包恩,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難道不是定律?聶隱娘卻翻脫得如此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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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問侯導每一個為何這麼拍的問題,他的回答沒有過任何一次出於姿態,出於「我就是要表達一種○○╳╳」,往往都出於解決技術困難。也許侯孝賢本身就視聶隱娘的選擇沒有那種不可抵抗的身不由己,一路走來,或許她始終看著全景。事物運轉有其限制,就像電影的寫實你要去建構它的完整框架,當你通曉了所有限制,你變自由。是的,限制與自由,又是一個兩極悖反,卻又是並置合一。《聶隱娘》的台面下為了人物史實各種龐雜交織的關係建構時空脈絡,通過這一番精細布置,每一人每一事座落了時間點,讓其能安然存在,不動如山,無有虛逆,便可以恣意調度了,到最後升到台面上的《聶隱娘》,宛如一幅潑墨畫,隱微了線索痕跡鑿鑿的輪廓,那些留白不是空缺,而是墨色的一部份。

印刻文學七月號的侯孝賢專刊。
印刻文學七月號的侯孝賢專刊。

*作者為知名作家。(完整內容刊載於《印刻文學生活誌》2015年7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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