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藤名校名字源自奴隸交易富商 耶魯大學為過往關聯鄭重道歉

2024-03-16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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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耶魯大學。(AP)

美國耶魯大學。(AP)

上月,耶魯大學為該校昔日與奴隸制的關聯鄭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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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起,伊利胡·耶魯(Elihu Yale)的名字在印度受到廣泛關注,這所常春藤大學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

伊利胡·耶魯曾在17世紀擔任英國東印度公司駐印度南部馬德拉斯(今金奈)的總督,叱吒風雲,而他的一份價值約 1,162 英鎊(1,486 美元)的捐贈,使他可以在大學冠名。

An 18th Century British painting of Elihu Yale with the 2nd Duke of Devonshire, Lord James Cavendish, Mr Tunstal, and a Page or a slave by an unknown artist
Getty Images
在一幅18世紀的英國畫作中,伊利胡·耶魯在畫面中央,畫面中有一名兒童奴隸。

「根據通貨膨脹進行調整,這相當於今天的 206,000英鎊。」在伯明翰阿斯頓大學教授現代史、研究耶魯大學與印度洋奴隸貿易關係的歷史學家約瑟夫·雅尼埃利(Joseph Yannielli)告訴BBC。

以今天的標凖來看,這筆錢並非巨款,但它在當時幫助學校建造了一座全新的大樓。

伊利胡·耶魯經常被形容為精美物品的鑒賞家和收藏家,以及向教堂和慈善機構慷慨捐贈的慈善家,但現在他被視為掠奪印度的殖民主義者,更糟糕的是,他還販賣奴隸。

耶魯大學對其黑暗歷史進行三年多調查後正式道歉,聲明指耶魯大學歷史學家戴維·布萊特(David Blight)領導的研究小組深入研究了「耶魯大學與奴隸制的歷史、奴隸在耶魯大學大樓建設中的作用,以及他們的勞動是否幫助了那些向耶魯大學提供捐贈的知名領袖」。

在耶魯大學道歉的同時,布萊特教授還出版了長達448頁的書《耶魯與奴隸制》,書中深入探討伊利胡·耶魯從奴隸制中獲利的情況。

他寫道:「印度洋奴隸貿易在規模和範圍上與大西洋(奴隸貿易)不相上下,但直到19世紀才變得如此廣泛。但在印度次大陸,沿海、內陸以及(內陸)到島嶼的人口販賣有悠久歷史。」

他補充指,耶魯大學「為東印度公司監督了許多奴隸的銷售、裁決和帳目」。

雅尼埃利教授表示,在大西洋貿易的100年歷史中,有1200萬奴隸被販賣,而印度洋貿易的規模更大,因為它覆蓋了更大的地理範圍,連接東南亞、中東和非洲,而且持續時間更長。

A bronze statue of Elihu Yale on the university's old camp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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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魯是美國主要的常青藤大學之一。

這段歷史的調查非常重要。耶魯大學1701年在美國康乃狄克紐黑文(New Haven, Connecticut)成立,是美國歷史第三悠久的高等學府,校友包括多位美國總統和其他知名人士。

根據資料,從1713年開始,伊利胡·耶魯將數百本神學、文學、醫學、歷史和建築書籍、喬治一世國王的肖像、精美的紡織品和其他貴重禮物,送到康乃狄克學院。出售這些書籍所籌得的資金,被用來建造一座三層樓的新建築,並以他的名字命名為耶魯學院。

本身是歷史學家的耶魯家族成員羅德尼·霍勒斯·耶魯(Rodney Horace Yale)在19世紀為伊利胡·耶魯撰寫傳記,指他的「捐贈使耶魯學院的存在不再岌岌可危」。

這也為耶魯贏得了不朽的地位——雖然他沒有直系後裔,但這所常春藤聯盟大學讓他的名字永垂不朽。

耶魯大學在道歉中表示,將「努力增強多樣性,支持公平,促進友好、包容和尊重的環境」,並致力「推動紐黑文的包容性經濟增長」,該市以黑人佔多數。但該校並未表示會更改校名,過去也曾拒絕有關要求。

伊利胡·耶魯1649年4月出生於波士頓,三歲隨家人移居英國。1672年,年輕的他來到馬德拉斯的白人殖民地聖喬治堡,在東印度公司從事文書工作。

羅德尼·霍勒斯·耶魯 (Rodney Horace Yale) 寫道,東印度公司提供的薪水「低得可笑,從總督的年薪100 英鎊到學徒的每年 5 英鎊」。他和其他歷史學家表示,該公司的僱員從事各種交易以謀取私人利益。

在超過四分之一個世紀裏,耶魯不斷爬升地位,最終於1687年獲任總督並擔任這個職位五年,直到1692年因「利用公司資金進行私人投機、專橫跋扈和玩忽職守」而被解僱。

1699 年回到英國時,51歲的他已是一位巨富。他在大奧蒙德街的女王廣場建造了「一座富麗堂皇的住宅」,並在其中擺滿了價值連城的藝術品和手工藝品。

1721年7月他去世時,英國報章稱他為「一位以廣泛慈善著稱的紳士」。但歷史學家說,他在馬德拉斯期間也因殘忍和貪婪而聞名。

Fort St George, Chennai (Madras), in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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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胡·耶魯1672年來到馬德拉斯的白人殖民地聖喬治堡,在東印度公司從事文書工作。

羅德尼·霍勒斯·耶魯寫道,繼任者指控他在擔任總督期間貪污腐敗,導致幾名議會成員異常死亡。他還被指控有一次下令絞死他的一名馬夫,「因為他未經許可騎了一匹他最喜歡的馬」。

這位歷史學家表示,該案的證據存在一些疑點,但他認為這並不「與他的性格相悖」。

他寫道:「他在馬德拉斯掌權期間的傲慢、殘忍、淫蕩和貪婪記錄,他周圍的環境一定是他最有效的辯護。」

但羅德尼·霍勒斯·耶魯掩蓋了他的祖先在奴隸貿易中所扮演的角色——伊利胡·耶魯的許多其他傳記作者和最近的歷史學家也被指控這樣做。

雅尼埃利教授梳理了聖喬治堡的殖民記錄,他說「一切都有白紙黑字」,不可否認的是「伊利胡·耶魯是一位活躍且成功的奴隸販子」。

雅尼埃利教授不敢猜測伊利胡·耶魯從販賣奴隸中賺了多少錢,因為它「潮起潮落」,他還從事鑽石和紡織品等其他貿易,這使得「很難區分他從每項貿易中賺取的利潤」。 但他相信,這是他財富的很大一部分。

他說:「我可以說他的賺錢能力是巨大的。他負責指揮印度洋的奴隸貿易。1680年代,(印度南部)一場毀滅性的饑荒導致勞動力過剩,耶魯和其他公司高層利用這機會購買了數百名奴隸,將他們運往英國在聖赫勒拿島的殖民地。」

他補充道,伊利胡·耶魯「參加了一次會議,要求每艘前往歐洲的船隻至少運送10名奴隸。1687年的短短一個月內,聖喬治堡至少出口了665名奴隸。作為馬德拉斯定居點的總督,耶魯執行了每艘船配備10個奴隸的規則」。

Tamil Nadu State Legislative Assembly and the State Secretariat at the Fort St George in Chennai, formerly Madr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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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金奈聖喬治堡的一處東印度公司辦公舊址

雅尼埃利教授曾是耶魯大學學生,十多年前他第一次開始調查伊利胡·耶魯與奴隸貿易的關係,當時他看到一幅耶魯被一名戴著項圈的奴隸伺候的畫作。

他說,這幅名畫是將耶魯與奴隸制聯繫起來的最有力的證據之一。這幅畫的日期在1719 年到 1721 年之間,畫中耶魯和其他三名白人男子正由一名「侍從」(奴隸的委婉說法)伺候。

「當時奴隸制在英格蘭無處不在。目前還不清楚奴隸是他自己還是他的家庭成員擁有的。但是畫中出現的孩子為他和其他人斟酒,表明奴隸制已經融入了他的日常生活。」

雅尼埃利教授表示,耶魯的一些早期傳記作者之所以淡化他與奴隸制的聯繫,可能是因為過去缺乏獲取史料的途徑。

但由於東印度公司的詳細會議記錄現在可在網上查到,最近的學者選擇忽略這些證據「是因為他們要麼不想看到這些證據,要麼可能認為在『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之前的時代,這些證據並不重要」。

雅尼埃利教授還駁斥了耶魯是廢奴主義者的說法,指出他在擔任馬德拉斯總督時沒有下令禁止奴隸貿易。

「說他實際上終結了奴隸制,是企圖美化他的形象。如果你看一下原始文件,是印度莫臥兒統治者叫東印度公司關閉的。但耶魯很快又開始行動,一年後下令將奴隸從馬達加斯加運往印尼。」

「對奴隸制和帝國主義的抵抗始於15世紀,當時也有廢奴主義者。但耶魯絕對不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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