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岱君:蔣介石曾經為介入選舉天人交戰,後悔不已

2023-11-11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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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屆台中市長楊基先(前排左2)以無黨籍當選,蔣介石本要干預後覺大不妥而收手。圖為美國副總統尼克森來台持東海大學奠基動土典禮。 前排左起:歐林學院柏前神學院院長葛蘭翰博士(Dr. Thomas W. Graham)楊基先、尼克森、政務委員培火。(維基百科)

第一屆台中市長楊基先(前排左2)以無黨籍當選,蔣介石本要干預後覺大不妥而收手。圖為美國副總統尼克森來台持東海大學奠基動土典禮。 前排左起:歐林學院柏前神學院院長葛蘭翰博士(Dr. Thomas W. Graham)楊基先、尼克森、政務委員培火。(維基百科)

纏訟十年,「寄寓海外」十八年的兩蔣日記終於九月返台,國史館並出版第一批蔣介石日記(1948-1954年)。兩蔣日記當年即是由蔣家媳婦蔣方智怡做主「暫存」胡佛研究所,主因是政黨輪替,蔣家對民進黨陳水扁政府如何處置這批珍貴的歷史文物有所疑慮,但總統文物是「國史」而非私人家史,當年蔣家與胡佛研究所以「暫存」而非「捐贈」的方式保存於胡佛檔案館,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兩蔣日記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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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為兩蔣日記入藏胡佛檔案館到重要「推手的胡佛研究所研究員郭岱君表示,台灣一些學者或政治人物對蔣介石歷史定位糾結於二二八,實在過於簡單。事實上,這幾年是中華民國政府南渡在台灣立足的關鍵年代,其中發生了許多事,對台灣日後發展具有關鍵影響,包括台灣今日的民主進程。

她特別舉1950年的第一屆台中市長選舉為例,當年無黨籍候選人楊基先在第一輪投票領先國民黨候選人,蔣介石一度介入選舉,但竟夜後悔不已,第三天電告吳國楨,讓競選照常進行,「不加干涉」,最後楊基先在第二輪投票以34,441票當選第一屆台中市長。很難想像,73年前,做為威權時代的領導者,能有如此自省與自制;正因為他的放手,讓台灣地方自治走出第一步,也讓更多台籍菁英願意投入地方政治。

20231031-國史館31日舉行《蔣中正日記(1948-1954)》新書發表暨座談會,國史館長陳儀深(右起)、中正文教基金會董事長蔣方智怡、蔣經國國際學術交流基金會董事長錢復、民國歷史文化學社長呂芳上出席。(柯承惠攝)
20231031-國史館31日舉行《蔣中正日記(1948-1954)》新書發表暨座談會,國史館長陳儀深(右起)、中正文教基金會董事長蔣方智怡、蔣經國國際學術交流基金會董事長錢復、民國歷史文化學社長呂芳上出席。(柯承惠攝)

排除萬難執行地方自治─讓蔣介石天人交戰的台中市長選舉

1950年的台灣,內外情勢極為困難。內部農工生產停滯、通貨膨脹嚴重、民生凋敝,世界各國(尤其是美國)對國民黨失去信心,多準備放棄國民黨,而海峽對面的解放軍時時威脅要「解放」台灣。郭岱君感嘆,在如此舉步維艱的時刻,蔣介石竟能決心在台灣推行地方自治,實在大膽。可以想見,黨內多數人反對,認為太早、太快,國民黨會因為這個大膽的決策失掉統治權,蔣身邊極親近的幕僚也提出質疑。可是蔣還是排出萬難,讓台灣選民投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張直接選舉的選票。

由於地方自治在中國歷史上沒有前例,蔣介石和他的幕僚沒有任何經驗。穩當、謹慎起見,行政院把選舉分區、分期辦理。首先是1950年7月2日開始台灣省第一屆縣市議會議員的選舉,接著是10月15日開始台灣省第一屆縣市長選舉,全省21縣市分為8期辦理。

因為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各地選情頗為熱烈,也出現不少令人意想不到的情況。縣市長選舉最受矚目,尤以1950年12月台中市長選舉最為激烈,難住了蔣介石及黨內高層領導。

當時,台中市長選舉有三位候選人,國民黨候選人是林金標(台中市參議員,副議長,繼續參選並當選第二、三屆台中市長),兩位無黨籍候選人是楊基先、廖朝洲。楊基先是台中世家子弟,叔父是當時台灣省民政廳廳長楊肇嘉,他與林金標競爭激烈。12月26日第一輪投票,三人都沒過半,依法將做第二輪投票。

這個結果令國民黨高層極為擔心,因為楊基先得票多出國民黨林金標票數38%,眼看國民黨要輸掉中部第一大城的市長寶座。蔣介石也很注意選情,他對楊基先在競選過程中一些批評國民黨的言論不滿,加上黨內高層的示警,蔣在12月27日發電給省主席吳國楨,要吳國楨聯絡楊基先自動退選

電報發出去後蔣介石立刻後悔了,認為自己不該干涉選舉。他在日記中記載:「事後甚覺處置不當,但其電已發,駟馬難追,只有聽之,容待情勢推移,再定補救之道。

有意思的是,第二天吳國楨當面跟蔣報告:楊基先態度良好,願意退出選舉。蔣更覺不好意思,對吳國楨表示,對此事他將再考慮,因為「以曲在我也。」反覆思考後,第三天,12月29日,蔣決定讓選舉依法進行,電告吳國楨:「令林、楊照常競選,不加干涉也。

這次意外顯然對蔣介石意義重大,他在 12月30日日記寫道:「甚覺日前干涉台中市長選舉、勒令楊某退出之非法,尤其是對方表示遵旨自退時,更為不安,所謂行有不慊,於心則餒矣。」後來決定讓選舉依法進行,「即使林某失敗,亦無愧色。」 

1951年1月7日台中市長選舉第二輪投票,無黨籍的楊基先以34,441票當選第一屆台中市長。

第一屆台中市長選舉的插曲,當事人從未提過,如果不是日記開放,恐怕永遠不為人知。郭岱君認為,73年前蔣介石這段天人交戰、掙扎、自省、最後決定堅持依法辦理的心路歷程,在當時威權時代,實在難得。 正因為蔣的自覺與堅持依法辦理,地方自治才能取得台灣人民的信任。越來越多的台籍人士願意加入國民黨並代表黨參加選舉,黨的社會基礎不斷擴大,這些年輕、草根的地方精英為國民黨在台灣的發展注入新血,而國民黨在台灣的合法地位也更加鞏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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