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寮國舉例,中老鐵路耗資59億美元,約佔寮國經濟總量的三分之一。其中60%的資金來自中國進出口銀行的貸款,剩餘的40%被轉化為項目股份,寮國方面需要投入7.3億美元的等值現金(其中4.8億美元是從中國進出口銀行的貸款)。
寮國總計將背負超過14億美元的債務。而該國的GDP不足200億美元。
鉀肥礦產是寮國為數不多的利潤來源,其收益將被用來支持這筆巨額貸款。到了2020年9月,破產邊緣的寮國向中國出售了一項重要資產,以6億美元的價格交出部分能源網絡,以尋求中國債權人的債務減免。而這一切都發生在鐵路開始運營之前。
類似的爭議還發生在斯里蘭卡。法新社報道稱,沒有交通跟進的全新國際機場、閒置的會議中心和移交給中國公司的深水港,這些巨大的投資都增加了斯里蘭卡的外債,而這其中至少有10%是來自北京方面的合同。
吉布提、埃塞俄比亞、希臘等很多國家都面臨類似困境,因此,歐美國家從政府到輿論,一再批評「一帶一路」是中國設置的「債務陷阱」。
對於中國而言,這些國家的債務危機,並不是好消息,因為這意味著壞賬——過去十年發生了一個歷史性轉折,中國首次成為世界最大債主。
1980年代的頭五年,美國在全球債權國中佔比約為27.5%,中國為2.1%;到了2016-2021的五年,美國佔比降至2.4%,中國則飆升至30.4%。
疫情襲來後,這些國家紛紛要求包括中國在內的債權國進行債務減免。
陳功表示,現在中國國內對於債務減免的不滿非常明顯和強烈,中國政府不可能視而不見這種強大的內部壓力。此外,中國政府在經濟放緩的情況下,同樣面臨巨大的財政壓力,國內還有沉重的地方政府債務。
一位旅居美國的中國智庫人士向BBC中文表示,導致這些失敗的原因,歸根結底就是中國的政治體制支持不了這種全球性的大規模計劃。
「政治體制相對來說是比較保守,比較封閉的、向心的一種制度體系,這種制度的體系應對不了全球性的布局,應對不了全球性的這些供應商。」上述人士稱。
「一帶一路」背後的政治博弈
美國克林頓總統時期的財政部長勞倫斯·薩默斯曾表示,「現在世界在平行運行的默契就是,西方在做自己的事情,中國在做它自己的事情。那些得到中國資助的國家在按照中國的方式做事;我們支持的國家在按照我們的方式做事。」
但當這兩個平行運行的體系不斷交叉,這種默契就變得極為脆弱。
德國前外交部長加布里爾在離任前的演講中警告,中國在利用「一帶一路」的投資來宣揚一套與西方不同的價值觀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