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珍專欄:嚴刑峻罰─黃國昌的庶民司法正義

2023-07-07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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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長陳之漢、前立委黃國昌出席「七月十六上凱道,公平正義救台灣」記者會。(陳思明攝)

館長陳之漢、前立委黃國昌出席「七月十六上凱道,公平正義救台灣」記者會。(陳思明攝)

時代力量前立委黃國昌不愧「戰神」封號,數天之內,既單挑「小咖」雜糧基金會靠政治酬庸坐領高薪,並編派假報告支領真標案;還要應付個人擁有土地房產却推動居住正義的嘲諷,直接點名質疑他的立委陳明文,「三千萬土地却向農會貸款一億」;更重要的,他沒忘記「公平正義救台灣」的「正事」,對外公布「杜絕權貴司法,嚴懲黑金槍毒詐」等有關司法正義的五大訴求,非常好奇,包括司法院在內的審檢警調,會如何回應他的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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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國昌以「司法正義」取代「司法改革」,捨遠就近,不打高空,放下所謂法制、法治的大框架問題,直指民眾對司法不滿的核心,他雖不談個案,某種程度却正是不平個案的積累,對整體司法結構或檢審生態能否造成實質衝擊却不無疑問。

關說司法其來有自,妨害司法迄今無罪

黃國昌以「權貴司法」定義了過去三十年司法改革的失敗,司法院肯定不認帳,威權時代政治指導審判固不待言,早年從蕭天讚捲入第一高爾夫球場弊案關說,成為最短命的法務部長(四十九天),但此案最終不起訴,儘管球場負責人承認曾請蕭天讚「代為關說」;前國民黨秘書長許水德因為法務部積極查賄脫口說出「法院是執政黨開的」,儘管事後解釋他的本意是「法院不是國民黨開的」,國民黨要自己改革,但當時的法務部長馬英九却因此被調任政務委員。

馬政府時代最知名的則是前立法院長王金平與民進黨總召柯建銘的「關切司法」案,前法務部長曾勇夫承認有接電話但否認有關說,此案移送監察院但無下文,之後曾勇夫又捲入「翁茂鍾案」(司法死亡筆記本),他也是收受「襯衫」的司法官之一;王柯關說案最終沒事,理由是台灣尚無「妨害司法公正罪」,沒有法源可以治罪,十年過去,曾經在蔡英文總統主持的司改國是會議做成結論的「妨害司法公平罪」立法,再無人聞問。

蔡政府時代有法務部次長蔡碧仲,為立委陳明文遺失在高鐵上的三百萬現金,澄清解釋「分次提領不必申報」,這不是關說而是公開護航;還有前法務部長邱太三為富商逃漏稅案關說,雖然因此請辭國安會諮詢委員,但又轉任陸委會立委迄今,諷刺的是,當年蕭天讚關說案移送監察院調查同時,監委送花慰問,而邱太三則是監察院二度彈劾皆未通過,邱太三並以此自證並無關說,由此可見,監察院也算是「權貴司法」不可或缺的一環。

20230317-立委陳明文於立院議場質詢。(蔡親傑攝)
民進黨立委陳明文臉書諷刺黃國昌,黃國昌立刻還以顏色,指他用三千萬土地向農會貸款一億。(蔡親傑攝)

終身優遇以養廉,政治辦案斷不了

諷刺的是,前總統李登輝時代改革司法的最重要結果是,給予司法官(法官與檢察官)終身優遇以養廉,到了蔡政府時代,年金改革如火如荼,却完全未燒到司法官,他們成了年金改革的化外之官;但是,看政黨臉色辦案或判案的例子所在多有,獄政官員收賄以改善受刑人獄中處遇的案例也一再發生。

這也是黃國昌提出的第三與第四個訴求:「打破黑箱假釋、重大犯罪提高假釋門檻」,以及「增訂棄保潛逃罪、修改外役監條例」,僅僅是黃國昌揭發的政客與經濟罪犯長年逍遙在外不執行,或者執行却能早早出獄,就兩個巴掌數不完,更難以忍受的是能及早出監或根本避開服刑者,還能繼續犯案,但黃國昌揭發的「諸多個案」,究竟算不算「普遍現象」,值得以嚴刑峻罰通案嚇阻,從人權的觀點,法界或許也有不同意見,就像在民進黨主席賴清德主導下,立法院通過的黑金槍毒禁選條款,就被視為有侵害人權的違憲之虞。

所謂「治亂世用重典」,這是民心,却未必是「進步價值」,「刑期無刑」的目的不僅僅是懲罰或報復,還在教育和導正,以重刑施壓人民恪守法律,但若獄政不改,愈關愈大尾的現象也不可能改變。

當總統成了「權貴司法」主角,小民只能一嘆

黃國昌的第二個訴求「嚴懲黑金槍毒詐、強化犯罪偵查能量」,黑金槍毒詐騙得從源頭打擊,所謂源頭,除了貨源、還包括與政治勾連的源頭,這也是蔡政府最讓人不能原諒之處,黑金槍毒詐騙竟都能和「權貴司法」沾邊,人抓不到、案子辦不下來,刑度再重又有何用?黃國昌提出第五個訴求─「制定吹哨者保護法與妨害司法公正罪」,這是鼓勵檢舉杜絕關說,在黃國昌主持下,吹哨者提供的資料源源不絕,他也能具體查證核實,但這也屬特例,換做別人,還能不能如他這般弊絕風清,潔身自好?如果這項訴求得以落實,法制面的周延遠比情緒激昂的只求立法更重要。

嚴刑峻罰,或許符合庶民的司法正義,但失去比例原則的法度,未必就是正義,比方說,反覆指控蔡英文博士論文有問題的彭文正,竟因為誹謗罪遭到通緝,創下司法首例,即使論者皆曰不可,他的通緝非但迄今仍未撤銷,甚至連他的中華民國護照都被註銷,天羅地網的重刑,都無法還給彭文正「合宜的正義」。再比方說,前總統陳水扁的保外就醫與特赦爭議,就像司法正義的活笑話,沒有人真心希望鴻海創辦人郭台銘所言「當選就抓他回去關」,但至少該窮盡司法手段,促扁重上法庭讓所有案件畫下句點,只有案件全部定讞,未來的總統才有特赦陳水扁的司法程序和空間。

說來感慨,當黃國昌痛陳「權貴司法」的時候,不論是前總統陳水扁拒絕重上法庭讓扁家相關案件審結,又或者是蔡英文總統因為博士論文爭議,讓質疑她的人被通緝、護照被註銷,前後任總統不也正是「權貴司法」的代表號?司法院長許宗力給不了答案,七一六上凱道的黃國昌能給嗎?期待庶民司法正義的怒吼,不要最終成了綿長幽遠的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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