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國大戰略-軍事課》以色列的防衛決心:要擁有自由的國家,你必須為它犧牲

2023-06-30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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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智庫耶路撒冷戰略研究中心(JISS)主席尹巴爾(Efraim Inbar)強調,「我們靠自己捍衛自己的國家,不依賴其他人。」(顏麟宇攝)

以色列智庫耶路撒冷戰略研究中心(JISS)主席尹巴爾(Efraim Inbar)強調,「我們靠自己捍衛自己的國家,不依賴其他人。」(顏麟宇攝)

台海若開戰,有多少台灣人願意上戰場?對以色列人而言,類似的問題早已有了答案,耶路撒冷戰略研究中心主席尹巴爾說,「我們靠自己捍衛自己的國家,不依賴其他人」,他形容,「以色列有如一個巨大的磁鐵,以色列有事,全球的猶太人都會趕回來。」

以色列國土面積只有台灣的6成,且其中3分之2是沙漠,人口只有台灣的4成,水資源更僅有台灣的1成,這樣一個先天不足的中東小國,卻在科學、軍事、創新創業、文學藝術等領域均有卓越表現。以色列的成功經驗,能為台灣帶來什麼啟發?《風傳媒》採訪小組遠赴以色列,逐一採訪諾貝爾獎得主、國會議員、億萬富豪、新創企業家、智庫負責人與學者,透過《小國大戰略》專題,為台灣上8堂「以小搏大」的策略課。

台海緊張情勢升高,萬一台灣有事,美國是否會派兵協防台灣?美國的態度反覆、模糊不定。耶路撒冷戰略研究中心(JISS)主席尹巴爾(Efraim Inbar)表示,「台灣關心的是,究竟美國會不會派兵協防台灣,這一直都是個問題,沒有答案。反觀以色列,在建國之初,就決定靠自己的力量,捍衛自己的國家;我們不依賴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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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聖地耶路撒冷是猶太教、基督教與回教共同的聖地,從本古里昂機場搭快速火車,大約半小時可以抵達耶路撒冷,中央火車站前有一台古老的鋼琴,一名警察放下背包,開始彈琴,優美琴聲引來路人圍觀,周遭也有荷槍實彈的軍人經過,形成戰地獨特的街景。

20230604-以色列專題,耶路撒冷,於接頭彈鋼琴的警察。(顏麟宇攝)
在耶路撒冷中央火車站前彈鋼琴的警察。(顏麟宇攝)

從耶路撒冷火中央車站搭輕軌電車可到舊城區,來到雅法門(Jaffa Gate),這是耶路撒冷舊城區的入口之一,高聳堅硬的石牆與城門建於鄂圖曼帝國時代。耶路撒冷舊城區方圓僅1公里,經過數千年歷史發展,分為猶太人區、基督徒區、穆斯林區與亞美尼亞人區,不同族群在各自的區域內經商、生活,各有各的勢力範圍。

20230531-以色列專題,耶路撒冷,耶路撒冷舊城區,金頂清真寺,哭牆,西牆廣場。(顏麟宇攝)
耶路撒冷舊城區:金頂清真寺、哭牆。(顏麟宇攝)

耶路撒冷為兵家必爭之地 曾引發多次十字軍東征

數千年以來,耶路撒冷一直是兵家必爭之地,曾引發多次十字軍東征。耶路撒冷舊城區屬於東耶路撒冷,包括哭牆、聖殿山等知名宗教聖地都在舊城區。以色列建國之初,就宣布以耶路撒冷為首都;在1967年的六日戰爭,以色列贏得勝利,把東耶路撒冷納入版圖,目前東、西耶路撒冷都在以色列的控制之下。

20230531-以色列專題,耶路撒冷,耶路撒冷舊城區,耶穌受難時的聖墓教堂。(顏麟宇攝)
耶路撒冷聖墓教堂。(顏麟宇攝)

耶路撒冷屬於山城,6月初氣候相當乾爽宜人,街道整潔乾淨,路上行人匆匆。在平靜的日常下,似乎隱藏著一股不安,住在耶路撒冷、從事旅遊工作的莎拉(化名)表示,新冠疫情解封後,耶路撒冷的觀光業熱絡起來,遊客變多了,不過,1個月前,曾有巴勒斯坦恐怖份子駕車衝撞路人,造成傷亡。

《風傳媒》採訪小組6月初來到以色列智庫耶路撒冷戰略研究中心(JISS),該中心主席尹巴爾(Efraim Inbar)教授熱情歡迎。尹巴爾畢業於耶路撒冷希伯來大學,主修政治與英國文學,後來赴美國芝加哥大學取得政治學博士學位。他曾數度訪問台灣與中國,喜歡研讀軍事哲學,讀過英文版《孫子兵法》,直誇這是一本有趣的書。

20230601-以色列專題,耶路撒冷,耶路撒冷戰略研究中心主席JISS Prof. Efraim Inbar。(顏麟宇攝)
耶路撒冷戰略研究中心主席尹巴爾(Efraim Inbar)。(顏麟宇攝)

出生於羅馬尼亞的尹巴爾,12歲時隨著父母親移民以色列,最初來到靠近加利利海、有2000年歷史的羅馬古城提比里亞(Tiberias),後來搬到耶路撒冷。羅馬尼亞的反猶太風潮很盛,他從小就被歧視,1958年來到以色列,他在耶路撒冷住了數十年,這裡就是他的家。

20230601-以色列專題,耶路撒冷,耶路撒冷戰略研究中心主席JISS Prof. Efraim Inbar。(顏麟宇攝)
尹巴爾12歲時隨著父母親從羅馬尼亞移民以色列,最初來到羅馬古城提比里亞。(顏麟宇攝)

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組成有史以來最右傾的聯合內閣,近期積極推動西岸的屯墾計畫,以巴衝突升高。位於三大宗教聖地的耶路撒冷,究竟安不安全?對此,尹巴爾直率地說,「我在這裡住了數十年,儘管有時發生一些衝突,基本上,耶路撒冷相當安全。即使不安全,這裡是我的家,我已準備好捍衛它!」

他接著說,「以色列幾乎每周都會發生恐怖攻擊事件,有時發生在耶路撒冷,但我們的日子照常過下去。」

就像個大磁鐵 以色列有事 全球猶太人會趕來

儘管以、巴的緊張情勢升高,有部分人選擇離開,但是,整體而言,如果以色列有事,更多人會回來。他形容,「以色列有如一個巨大的磁鐵,以色列有事,全球的猶太人會趕回來。如果要擁有一個自由的國家,你必須為它犧牲。」

「歷史上的反猶太風潮是一種病。」他說,「反猶太的行為主要出現在歐洲,至於亞洲則完全不受影響,亞洲人對猶太人相當尊重。部分原因可能與宗教有關,西元第1世紀時,耶穌在耶路撒冷被釘在十字架上,引發了2000年來不同宗教之間的恩怨。」

20230604-以色列專題,耶路撒冷,以色列猶太大屠殺紀念館。(顏麟宇攝)
耶路撒冷以色列猶太大屠殺紀念館。(顏麟宇攝)

面對周遭敵人 以色列贏的策略是先發制人

面對周遭的敵人,以色列贏的策略是先發制人。尹巴爾指出,「以色列有優良的情報系統,這是關鍵。最近幾個月,以色列國防軍解決了逾百名巴勒斯坦恐怖分子,我們幾乎每天都密切監控巴勒斯坦,時時有人去蒐集情資,你必須有能力辨識危險與風險,預知那個壞人要來攻擊。我們必須在他們採取攻擊前,先發制人,先下手為強。」

面對周遭的敵人,以色列必須結合優良的軍隊、情報系統與間諜網絡,才能做到先發制人。尹巴爾指出,「我們有綿密的偵測網絡(sensor)與衛星系統蒐集情資,有訓練精良的間諜人員,這是為何以色列可以精準射殺某一個壞人,我們知道這些壞人何時會出現在那個地方,必須趕快採取行動。整個行動計畫在短短幾分鐘內執行完畢,宛如一部007電影。」

20230603-以色列專題,特拉維夫,監視器。(顏麟宇攝)
以色列特拉維夫市街頭的監視器。(顏麟宇攝)

中國經營海法港建特拉維夫輕軌 以國積極開拓中國市場

納坦雅胡政府對中國向來友好,認為應積極開拓中國龐大的市場。以色列外交手腕靈活,一方面是美國的盟友,同時也積極與中國發展經貿開係。美中貿易與科技戰對以色列造成什麼樣的衝擊?對此,尹巴爾說,「以色列的國內市場很小,就像台灣一樣,我們必須擴大市場,目前以色列每年與中國的貿易額逾百億美元。」

近年以色列積極開拓中國市場,中國則參與以色列各大城市的基礎建設,例如,以色列第二大城特拉維夫的輕軌系統由中國的企業興建,海法港部分由中國企業營運。另方面,以色列提供中國進步的農業、水資源管理解決方案,以及健康醫療新科技。

由於以色列大量出口高科技產品給中國,美、以兩國曾經一度發生緊張關係,尹巴爾表示,「在美國政府要求下,我們不出售軍事設備、軍民兩用的器材給中國,我們成立一個跨部會的委員會進行監督。」

20230601-以色列專題,耶路撒冷,耶路撒冷戰略研究中心主席JISS Prof. Efraim Inbar。(顏麟宇攝)
耶路撒冷戰略研究中心主席尹巴爾(Efraim Inbar)。(顏麟宇攝)

中國崛起緊追美國 尹巴爾質疑黨國控制的資本主義能持久?

對於中國的崛起,成為美國最強的競爭對手,尹巴爾分析,「中國近年積極擴強海軍,正在打造一個強大的海軍艦隊,以這個情勢來看,幾年後,中國的海軍艦隊規模會超越美國。中國不喜歡美國主導的世界體系,自認為是優於美國的另一套體系,但中國也面臨一些問題,像中國這樣由黨國控制的資本主義體系,可以持久嗎?」

中國的資本主義被黨國控制,特別是某些大企業的發展會受到限制。他質疑,「中國這種受到控制的資本主義,這是一個有問題的政治體制,不利於經濟發展、科學與科技的發展,也不利於創意的發展。中國的共產黨控制了一切,不能有自由的思想,也不能批評,這和以色列很不一樣,我們隨時都在創新創業,發掘探索新事物。」

中國未來在國際上是否扮演超級大國的角色,這還必須看其他主要國家如何因應。尹巴爾認為,中國成為美國強力的競爭對手,但美國在海軍方面的投資布局明顯不足。中國內部也面臨一些嚴重的問題,包括少子化與高齡化;在國際上,中國似乎沒有強力的盟友,以俄國為例,俄烏戰爭期間,俄國為對抗美國,與中國的友好關係升級,但這恐怕只是暫時的,試想,未來如果發生新的戰爭,俄國有可能為中國出兵嗎?

20230601-以色列專題,耶路撒冷,耶路撒冷戰略研究中心主席JISS Prof. Efraim Inbar。(顏麟宇攝)
尹巴爾表示,中國這種受到控制的資本主義,不利於經濟、科學與科技的發展,也不利於創意的發展。(顏麟宇攝)

看台海危機 美國厭倦戰爭即使表態支持不見得履行

至於去年8月,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在任內訪台,台海緊張情勢升高,未來萬一台海發生戰爭,美國可能出兵協訪台灣嗎?美國總統拜登曾4度表示,萬一台海有事,美國會出兵協防台灣。但是,隨後白宮官員否認。對此,尹巴爾觀察,「對於台海危機,美國是否會出兵協防台灣,美方的態度一直很模糊。美國表示支持台灣,但不一定真的會派兵協防。」

「從過去的經驗來看,美國已厭倦戰爭,甚至懶得回應。」他指出,美國前總統川普任內,伊朗轟炸沙烏地阿拉伯的石油設施,沙國是美國在中東的重要盟友,伊朗攻擊美國在中東的盟友,結果呢?美國人有何反應?什麼也沒發生。後來,2020年1月,伊斯蘭革命衛隊少將蘇雷曼尼(Qasem Soleimani)在伊拉克國際機場遭美軍無人機射殺身亡,這是個例外。

尹巴爾:我們靠自己捍衛自己的國家,不依賴任何人

如果台海有事,究竟美國是否會出兵協防台灣?尹巴爾認為,「這一直都是個問題,沒有人可以保證。對以色列人而言,與其空等,不如靠自己。套句英國前首相邱吉爾的名言,我們對美國說,『給我們工具,我們自己來完成。』我們從建國第一天開始,就決定靠自己。」他強調,「我們靠自己捍衛自己的國家,不依賴其他人。」

20230531-以色列專題,耶路撒冷,耶路撒冷舊城區西牆廣場前年輕女兵。(顏麟宇攝)
耶路撒冷舊城區西牆廣場前年輕女兵。(顏麟宇攝)

以色列與台灣的人口、面積都很小,他接著說,「台以雙方在國防上有很大的差異,台灣有一個台灣海峽,可以發揮隔離的功能,以色列的四周都被阿拉伯國家包圍。如果我們是個島國就好了,可惜我們不是。不過,你們有一個更大的問題,你們面對的是強大的中國。」

在國際上,美國同時是以色列與台灣的盟友,不過美國的支持度有顯著的差別。尹巴爾認為,美國、以色列的友好關係比美、台之間的關係來得緊密,這可能有許多歷史因素。至於美國政府對台灣的支持程度有多大,在眾多因素中,美國民意是一個重要因素,這可能是台灣可以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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