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兩會代表好有錢，81人資產超過10億美元！BBC盤點兩會上的富豪身影

3月4日和5日，中國最重要的年度政治活動，先後拉開帷幕——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和全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簡稱「兩會」）。其中，參加全國人大的被稱為「人大代表」，有2977人；參加全國政協的被稱為「政協委員」，有2172人。

2023年是換屆之年，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已經卸任，中國的政治機器推選出新一屆代表和委員，未來五年的每個春季，他們都要趕赴北京參會，官方用詞是「履職」、「參政議政」。

理論上這五千多人需要代表中國的各行各業、各個地區、各個民族，民營企業家也是其中之一。

根據胡潤研究院的最新統計，今年的代表委員中有81位個人財富超過10億美元，包括41位人大代表和40位政協委員，他們分別佔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總人數的1.4%和1.8%。

在中國的政治體系中，黨政官員來自公務員系統，累進升遷，鮮有體制外的人突然進入。因此，對於中國民營企業家而言，兩會是他們謀求政治地位的幾乎唯一機會。

中國改革開放只有40多年，當今很多活躍的企業家，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都體會過市場經濟路線的搖擺，甚至倒退。時至今日，民企老闆們的安全感依然很差。而頂著一個政治頭銜，坐進人民大會堂，似乎能增添一份安全感，即便是作為具有橡皮圖章意味的人大代表，甚至作用更虛的政協委員。

站在中國官方的角度，委員和代表的身份，有時像一枚榮譽勳章，獎勵企業家的貢獻的忠誠。比如香港富商霍英東，曾在朝鮮戰爭期間，突破封鎖，為中國大陸走私戰略物資，改革開放後，他擔任過全國政協副主席、全國人大常委等職，成為首位躋身「副國級」的香港人。

今年換屆之後，在企業家群裏中，誰離任、誰留任、誰新任，或許能夠折射不同尋常的經濟信號。BBC中文與胡潤研究院合作，深入分析新一輪兩會週期裏民營企業家和所處行業的變化。

離任者：馬化騰、許家印、俞敏洪……

根據胡潤研究院的統計，今年進入人民大會堂的富豪們，身價超過10億美元的有81人。

與此同時，對比2018年的名單發現，有47位個人財富超過10億美元的企業家沒有連任代表或委員。

比較令人矚目的是多位網路巨頭的集體離場，比如馬化騰（騰訊）、丁磊（網易）、李彥宏（百度）、劉強東（京東）。值得一提的是，阿里巴巴的創始人馬雲，從未參加過全國兩會，他的最高政治頭銜止步於浙江省人大代表（2008-2012）。

馬化騰是中國網路巨頭騰訊的創始人，2013年1月，他第一次當選全國人大代表。2015年的兩會上，馬化騰大放異彩，他當時提交了關於「網路+」的議案。恰巧那一年兩會上，中國總理李克強在政府工作報告中，首次提出「網路+」行動計劃。此後這個詞語在中國官方的政治語境中反復出現，一眾網路企業在之後數年快速發展。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一項iPhone基本功能，你的錢跟數據可能幾分鐘內就被竊賊接管 ｜ 更多文章 ）

2018年1月， 馬化騰連任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開啟又一個五年任期。但這個任期內，他的日子並不好過。2020年，馬化騰以身體健康為原因，請假未出席兩會。從那一年開始，幾乎沒有預兆，針對網路巨頭的反壟斷調查密集展開——騰訊盈利頗豐的遊戲產業，被官媒點名批評，遊戲版號被停發，市值大量蒸發，騰訊也擺出收縮姿態，退出多個股權投資項目。馬化騰也未再次連任人大代表，結束了自己十年的兩會生涯。

在此期間，同為網路巨頭的阿里巴巴收到巨額罰單，旗下螞蟻集團上市叫停，滴滴則從美國紐交所退市。

許家印，一度是中國最大地產企業恆大的創始人，相比於馬化騰，他的參政生涯更受矚目，過去幾年面臨的困難也更大。2008年，身為中共黨員的許家印就當選全國政協委員，並連任三屆。2012年的兩會，許家印為了不遲到，小跑著進會場，腰間的愛馬仕皮帶被記者的鏡頭捕捉，頗為中國網友津津樂道。2013年春天，許家印改用一條國產七匹狼腰帶，這一年他再進一步，就任全國政協常委，成為少有到達這個層級的企業家。此後他參政議政更為積極，關注足球改革和扶貧，善於切中當時的政治熱點。

2020年，中國對重點房企融資提出「三道紅線」，隨即房企們紛紛出現債務違約，其中恆大最為顯著，債務規模超過萬億，涉及超過128家銀行和逾121家非銀行機構，以及全國數百個未建成的樓盤，以至於有人擔心恆大一旦倒下，將成為「中國的雷曼兄弟」，造成系統性風險。2022年，許家印沒有參加兩會，他請假理由是「公司在全力化解經營危機」。2023年春天，恆大危機依然未解，許家印告別15年的兩會生涯，與他一同退場的，也不乏地產大佬，比如許榮茂（世茂）、沈國軍（銀泰）、張力（富力）等。

與網路、房地產這樣大佬頻出的行業不同，教培行業的知名企業家較少，能進入兩會的就更少了，新東方創始人俞敏洪幾乎是唯一一位。俞敏洪是中國民主同盟（簡稱「民盟」）的中央委員，民盟是中國八個民主黨派之一，也是歷屆政協的主要組成者。俞敏洪與許家印是「同期生」，都經歷了2008-2023，共十五年的政協生涯。在任內，俞敏洪呼籲過關注鄉村教育和青少年心理健康，他在2015年還呼籲過中小學教育改革。

2021年，中國教育行業的「雙減」改革落地，政府要求減輕學生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措施包括嚴禁教培機構「資本化」運作，學科類培訓機構一律不得上市融資等，對教育培訓行業「一刀切」。作為行業龍頭的新東方股價腰斬，大量校舍一夜關停，還「捐掉大量課桌椅」。隨即，新東方轉型網上直播帶貨，「東方甄選」的品牌獲得認可，股價一度回漲一倍。兩會前夕，俞敏洪評價熱播電視劇《狂飆》稱，「這部片子我不太喜歡，因為中間的民營企業家沒一個好人，這肯定不符合事實。」

留任者：曾毓群、雷軍、劉漢元……

與多少有些黯然的離任者相比，本屆留任的代表和委員要麼來自風頭正勁的行業，要麼是民營企業家裏的「常青樹」。

根據胡潤研究院的統計，今年個人財富超過10億美元的81位代表和委員中，有50人是留任者。

其中，寧德時代的創始人曾毓群五年前成為第十三屆全國政協委員，今年繼續連任。他也是本次所有參會者中身價最高者，根據2022年8月的福布斯富豪榜，曾毓群身價438億美元，位列中國第三，僅次於農夫山泉的鐘睒睒和字節跳動的張一鳴，超過香港的李嘉誠家族。值得一提的是，李嘉誠的兒子李澤鉅今年也連任全國政協委員，開啟自己的第二個五年任期。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一項iPhone基本功能，你的錢跟數據可能幾分鐘內就被竊賊接管 ｜ 更多文章 ）

曾毓群的發跡，得益於中國新能源汽車過去十年間的狂飆。2012年曾毓群剛剛成立寧德時代一年，寶馬選擇他合作開發車用電池，由此積累了技術能力，3年後，中國開啟大幅補貼，新能源汽車出貨量飆漲，寧德時代面對一片藍海，從成立到成為全球鋰電池之王，用了七年；從公司成立，到超過李嘉誠成為中國身價第三，用了十年。由於股價暴漲，寧德時代被中國股民稱為「寧王」。但近年來，藍海逐漸變紅，曾毓群面對的環境也大不如前——新能源汽車補貼在今年正式完結；內有比亞迪這個老牌對手，外有松下等勁敵；鋰礦資源稀缺，電池企業扎堆「搶礦」。

小米集團的創始人雷軍也是兩會上的「老面孔」，他從2013年開始任第十二屆人大代表、2018年連任，今年再次連任。雷軍的人大代表生涯，伴隨著小米集團的崛起，2010年小米成立後快速發展，雷軍成為人大代表時他剛發佈兩三款手機，但都受到市場追捧；2018年第一次連任後不久，小米就在香港上市，但上市後股價至今表現平平。2019年小米成為史上最年輕的世界500強公司。目前雷軍正在秘密進行著小米汽車的計劃，並稱其為「人生最後一次創業」。

根據胡潤研究院的統計，所有參會的企業家中，四川通威的劉漢元資歷最老，他自1998年起任四屆全國政協委員，共20年；從2018年開始，他擔任全國人大代表，並在今年連任，這意味著此次任期屆滿之時，他將連續30年參加兩會，而且還有機會繼續連任。劉漢元的通威則經歷劇烈的轉型，從早起的網箱養魚，到生產飼料，再到轉型太陽能光電產業，到2022年他在胡潤百富榜上排名23位，財富1250億元。

新任者：何小鵬、湯曉鷗、鄭志剛……

胡潤研究院統計顯示，今年參會的這81位富豪中，有31位是新任的代表或委員。新任者中不少都來自風頭正勁的行業，比如新能源汽車、醫藥、人工智慧等。

比如小鵬汽車董事長何小鵬，他在今年當選第十四屆全國人大代表。何小鵬原本創業打造UC瀏覽器，2014年被阿里巴巴收購後，任職阿里，一度成為阿里移動事業群總裁。三年後，他看凖新能源汽車的風口，辭職創立小鵬汽車。

實際上，中國在2010年前後決定扶持新能源汽車行業，不僅成就了上述寧德時代等電池廠商，還催生了一批本土新能源汽車品牌。出了行業龍頭比亞迪外，最受行業關注的三家公司為蔚來、小鵬、理想，他們被稱為「蔚小理」，代表著這個行業成長性客觀的新興勢力。三家公司先後在美國和香港完成上市。

在這一輪新能源轉型中，汽車行業巨變，傳統巨頭的優勢被重估，中國則希望從德美日的跟隨者，實現彎道超車，變為領跑者。不過，包括小鵬在內的中國車企，不得不承受美國對華芯片禁令的掣肘，這可能使它們在與西方同行們競爭時處於劣勢。

與新能源汽車類似，人工智慧也是當下的熱門行業。商湯科技（SenseTime）的創始人湯曉鷗，也成為今年新任的全國政協委員。2014年成立的商湯科技是中國著名的人工智慧創業公司，五年不到，便完成八輪融資，在2021年底，商湯科技在香港聯合交易所主板成功上市，完成全球人工智慧領域最大IPO。

在上市前夕，美國財政部將中國商湯科技有限公司列入所謂「涉軍企業名單」，實施投資限制。其股票解禁後，也遭遇暴跌。

香港周大福的第三代掌門人鄭志剛也成為新一屆的中國全國政協委員。鄭志剛是香港富豪後代中比較成功的代表，在家族的珠寶生意外成功擴展了地產生意，旗下的新世界地產近年來發展良好，K11商業地產發展也較為成功。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一項iPhone基本功能，你的錢跟數據可能幾分鐘內就被竊賊接管 ｜ 更多文章 ）

香港和澳門的富豪經常成為全國政協委員或人大代表，有的甚至幾代人持續當選。比如霍英東的孫子霍啟剛，上屆還是全國政協委員，這屆轉任港區全國人大代表。此外，根據胡潤研究院的統計，李嘉誠（長江實業）之子李澤鉅今年連任，李兆基（恆基兆業）之子李家傑成功連任，呂志和（銀河）之子呂耀東新任，吳光正（會德豐）之子吳宗權新任，何鴻燊（信德）之女何超瓊新任，郭炳江（新鴻基）之子郭基輝今年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