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爆發已屆一年，以俄國的軍力、經濟力其實早該結束。但是，閃電戰變成了持久戰，持久戰更是欲罷不能，難以收尾。那麼這場戰事何時才能真正落幕？日前美國總統拜登2月20日快閃訪問基輔與哲連斯基會談，並且送了大禮給烏克蘭，同時也重重打臉普京。普京2月21日不甘示弱在國情諮文發表上痛批西方國家不但「挑起戰爭」，而且「意圖將在烏克蘭的局部衝突演變為全球對抗」。一時之間對立氣氛更趨濃厚，讓北京的勸和促談策略明顯受挫。觀察俄烏戰爭周年來帶給我們怎樣的提醒呢？
提醒一：區域安全，大國也無法說了算：
俄烏戰火1周年之際，雙方駁火較勁不但沒停止的跡象，反而因為即將春暖，會戰的氣氛漸漸出現。停火和談一直都是俄國外交部的口號，烏克蘭這邊也沒有想要坐下來談的方案。無疑地，去年1整年帶來的軍事威脅整個歐盟與俄國之間，格外不平靜。烏克蘭、波蘭與白俄羅斯和俄羅斯的這個區域安全根本是亮紅燈。
歐盟各國像德法與義大利等國對於俄烏戰爭的膠著非糾結，因為所有的經濟活動嚴重受到打擊，最可怕的還是俄國的天然氣輸出成了對歐盟反制裁的工具，歐盟這些先進國家各各吃不消，因此想要促和止戰的念頭早就興起，問題的關鍵就在美國。歐盟與美國都是北約組織成員，烏克蘭雖非北約成員，但是國界鄰國就是波蘭。波蘭既是北約成員國，萬一戰火燒到波蘭，那麼北約彼此的約定若有一國遭人入侵，其他成員國必須共同聯手反擊。烏克蘭還好還未加入北約，讓歐盟還可以有模糊因應的空間，也就是有這樣的模糊空間，讓這場俄烏戰爭打得如此拖拖拉拉與難解難分。
美國把這場戰事當做代理人戰爭，烏克蘭在前線受敵，美國則在背後出資源與支援，連帶拉著歐盟一起抗俄，事實上拜登則是坐收漁利。俄羅斯的普京狠話在前，但是前線將士並不爭氣，無法快打快贏，無法一口氣將基輔拿下。雖然靠著反經濟制裁與天然氣來反抵制西方國家，可是「傷人一千，自損八百」，戰事與國際外交上的主導權都不在莫斯科，俄軍在烏境可說愈陷愈深，會不會重蹈阿富汗戰爭的覆轍？普京自己都沒有什麼把握，現下最好的策略還是繼續打，打出一個缺口直搗基輔再說。
可惜的就是美國就是不敢現身，躲在烏克蘭背後，普京既不能示弱，又深知愈是拉長戰線或拉長戰長對俄國愈不利，但是又何奈最好的下手機會已經錯過。普京面對烏克蘭之際，愈來愈擔心國內會有政變的可能性。
一場俄烏戰爭雖是有限戰爭，卻拖累周邊國家與聯盟，所有的涉及的大國都無法叫停，無法停又怎麼止戰和談呢？對比台海關係，一但台灣有事，最大國美國真的能即時馳援來和北京對抗？
提醒二：勸和促談，北京說的比做的還多：
若是從美國或俄國的立場來做評估的話，抱歉還要繼續打下去，若是從歐盟的角度當然就是希望馬上就和談。即便是從烏克蘭的角度來看，國土一寸都不能讓，但是再這樣打下去烏克蘭何時才能恢復元氣？總之，迄今沒有任何一個贏家，也沒有任何一個收尾方案能夠說服俄烏兩個交戰國坐下來和談。
值得注意的還是中國的表現。王毅參與2月14日至2月22日的第59屆慕尼克安全會議，與40個國家的領導人以及90多名部長級官員接觸。北京對於這個以歐洲為主場，區域安全為議題焦點的會議，可是為了高空氣球的爭議，王毅與布林肯2月18日密會，卻是各說各話，美中明爭暗鬥轉移了這個區域安全會議焦點。王毅2月22日到了莫斯科與普京會談，王毅在會中強調「中俄關係不會針對任何第三方，但也不會屈服於來自第三方的壓力。」而普京則在會中指出，中俄兩國已就「習近平訪俄」達成共識。雙方關係「堅若磐石」，但是在此之前王毅卻對烏克蘭表示「勸和促談」，顯然北京在這場俄烏戰爭之間大玩雙手策略。
根據北京官媒《環球時報》2月15日社評〈中國帶到慕安會的將是治本之策〉中，再度強調「中國始終高舉勸和促談的大旗，這方面，中國與歐洲有著共同利益和共同語言」。北京從俄烏爆發火時就一直保持中立、倡言和談，這個建議過了一年之後還是沒變，顯示什麼呢？2月21日《環球時報》社評〈歡迎所有國家加入全球安全倡議〉，因為中國在2月21日發表了《全球安全倡議概念檔》，檔「闡釋了全球安全倡議的核心理念和原則，明確了20個重點合作方向以及5個合作平臺和機制，具有鮮明的行動導向。」
對於俄烏戰事，「烏克蘭危機是歐洲安全困境最突出的體現。同時，世界其他地區也不太平。老熱點地區的動盪與衝突沒有止息，一些新的安全危機在醞釀發酵，如果不及時拆除引線，將釀成更嚴重的後果。安全困境得不到化解，就會走向戰爭，人類在這方面的慘痛教訓已經夠多了。全球安全倡議因應時代挑戰而生。」話是說得很漂亮，問題是俄烏是老熱點，勸和促談根本說的比做的還多，還到莫斯科去和普京表態「堅若磐石」這不是在鼓勵普京繼續打下去，習近平聲援你！這不是離和談桌愈來愈遠嗎？至於新的安全危機，不正是在描述台海之間的緊張嗎？北京向全球宣示安全倡議，唯獨對台海之間還在堅持「一中立場」，正好碰上民進黨的「假台獨」讓這場危機引線隨時都有可能被點燃，北京真的有心要拆除引線讓世界和平早日來臨呢？
提醒三：開戰周年，烏國該如何自立自強：
回顧這場戰事，普京在去年對烏克蘭要發動此次「特別軍事行動」之前，特別到北京拜訪習近平，顯然就是在戰前取得雙方默契，讓普京可以放膽下令進軍烏克蘭。若是北京倡議和平，為何習近平不在當時就勸阻普京不要動手。過去這一年的烏克蘭的悲歡離合慘況就不必出現了嗎？
普京在開戰後，快速進兵烏東與烏南，一度逼近基輔，聲勢點驚人。特別是烏東兩小邦成了普京出兵籍口，同時也辦了公投要正式投入俄羅斯懷抱。若是普京見好即收，在既有的占領區樹立俄羅斯旗幟的話，美國與歐盟還有哲連斯基顯然也拿普京沒辦法，造成了既有事實之下，烏克蘭被迫和談，屆時即便哲連斯基高喊「光復故土」恐怕也很難成真。問題是北京既然是倡和，為何此時不能發揮同為俄烏兩國的友邦角色，來協調雙方走上和談桌上呢？明顯地中國在這場戰事中是經濟最大獲利者，無論是天然氣或者美元本位改成以人民幣來交易，再加上提供給俄相關資源與支援，怎麼說中國都是獲益者。和談若是達成終戰，中國又怎麼可能再收到更大更多的紅利呢？
烏南馬立波圍城戰，連教宗方濟各都看不下去，呼籲俄軍住手，這時候北京若是介入，烏克蘭全體軍民一定會感激涕零；但是普京不但沒有下令撤軍，反而加緊攻城。中國等於是坐視莫斯科「下痛手教訓烏克蘭」。一年之後再說「中國始終高舉勸和促談的大旗」，現今俄軍在冬將軍（寒冬）的威脅之下，與烏軍鬥氣勢翻轉上升之下，先在烏南敗出，現在則在烏東與烏軍激戰。俄軍士氣可以說是低到穀底，然而，普京還是堅持要繼續打下去。習近平呢？此時喊停戰和談，究竟是為了普京？烏克蘭？還是喊喊而已呢？
本質上先改變區域局勢的是莫斯科，先後占領克里米亞再占領烏東兩小邦，祭出「去納粹化」「非軍事化」，甚至要直撲敖德薩港，想要讓烏克蘭成為內陸國。這不就是改變區域勢力，讓俄羅斯直逼北約盟邦（特別是波蘭、烏克蘭等國）北京不從這個角度來呼籲俄烏止戰，就是縱容普京破壞區域和平與安全。
中國雖派出了王毅來和慕尼黑與會各國喊話，強調「足以見得我們的戰略魄力和戰略定力，以及用對話來推進合作的決心。無論美國如何挑撥，中歐之間的利益交匯面十分廣闊是無法改變和迴避的客觀現實。」北京將這場俄烏戰爭定位是美國在挑撥、在干預、在提油救火，才會讓戰事沒完沒了！問題是美國固然在打「代理人戰」，北京不是同樣借普京的手來和拜登惡鬥，換言之，美中根本都是這場戰事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美中的縱容才讓俄烏戰事迄今難以收尾。
更何況美中為了高空氣球的爭議，在慕尼黑，王毅與布林肯密談還在相互指責，根本無視俄烏戰事的迫切危機，在外交戰上繼續胡砍濫殺，雙方打著「促進和平，解決衝突」的口號，卻執著於高空氣球造成彼此的「傷害」，口惠實不至的外交手腕，只有顯示美中兩國的短視與無知。這屆的慕尼黑安全會議根本談不出一個區域和平與俄烏止戰的方案，反而成了美中生氣互槓的大平臺！看來烏克蘭全體軍民只有自求多福了？同樣的一旦台海有事，美日等國不但不可能即時馳援，還有可能在台灣即將被共軍解放前下達「毀台令」，讓玉石俱焚，屆時我們連自求多福都不可能啊！
＊作者為銘傳大學新聞系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