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習近平接班問題是中共政權大危機

2022-10-20 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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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左)從胡錦濤(右)手中接下政權,他未來要交棒給誰?(美聯社)

習近平(左)從胡錦濤(右)手中接下政權,他未來要交棒給誰?(美聯社)

隨著中共20大將進入尾聲,各界關注焦點也集中到人事安排上──哪些人會進入政治局常委會,這些常委中誰會擔任總理、人大委員長、政協主席等職務。至今台、港與西方媒體做出各種版本預測,各種預測差異不小,但都突顯了一個共同困境:習近平很難安排接班人。這個難題在5年、10年後可能為中共政權帶來天搖地動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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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與台灣的政治權力交替相較,更能突顯中共權力移轉的困境。

台灣民眾記憶猶新,2019年民進黨黨內提名總統候選人時,賴清德出來挑戰蔡英文,搞得黨內激烈對立。最後蔡英文勝出,還提名賴清德當競選搭檔。「金孫」選上副總統後,還是不時展現「自主」的政治行動力,例如安排訪美、訪日行程。此外他也在黨內英派之外培養自己人脈勢力。如今,他是民進黨內最有可能接棒蔡英文參選下任總統的人,屆時也可能面臨黨內其他菁英的挑戰。四年前民進黨沒有因英賴對抗分裂,未來也不大可能因為黨內競爭而受到致命一擊──過去30年來,國民黨與民進黨都曾出現過黨內為爭大位而分裂,雖然黨一度受傷,但最終都沒有崩亡,即使政黨因此敗選,日後還是可以東山再起──例如馬英九。這是民主體制下、選舉政治中政黨的韌性,因為政治權力延續的正當性來自選民,而非現任掌權者的授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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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民進黨黨內提名總統候選人時,賴清德出來挑戰蔡英文(顏麟宇攝/合成)

鄧小平設計機制確保中共政權延續

相對的,中國沒有民主選舉,政治菁英的晉升管道是靠另一套黨內考核拔擢機制。在上個世紀80年代,鄧小平等元老為中共最高權力機制設計一套接班制度。這套制度是要避免毛澤東時代,從最高領導人到上層政治菁英都是有沒任期限制,讓領導班子之後可以有序地進行世代養成、交接權力。當然,最重要目的是:確保中國共產黨可以持續掌握政權。

這制度主要包括領導人隔代指定接班以及政治局常委會集體領導。

1992年中共舉行14大,在全代會結束後隨即召開的一中全會上,總書記江澤民帶領新選出的政治局常委亮相,當他介紹首度進入常委會的胡錦濤時稱他是「年輕人」,「這是我們最年輕的成員,50歲不到。」沒先擔任政治局委員就直接「入常」的胡錦濤,是鄧小平指定給第三代領導人江澤民的接班人,也就是「儲君」。

2002年胡錦濤接任總書記,隔年春天人大舉行,溫家寶當上總理,形成第四代領導班子「胡溫體制」。溫家寶是在1997年當上政治局委員,隔年接任副總理。 五年之後,2007年中共17屆一中全會,習近平與李克強一起「入常」,他們是江澤民認可的第五代領導人選。2012年習近平接班時,同為49歲的胡春華與孫政才進入政治局,他們被視為胡錦濤、溫家寶安排的隔代接班人選。

2017年10月19日,中共十九大進入第二天議程,廣東省委書記胡春華(AP)
2012年習近平接班時,49歲的胡春華進入政治局,被視為胡錦濤安排的隔代接班人選。(AP)

不過,2017年19大召開前,時任重慶市委書記的孫政才因貪腐下台,而胡春華在19大也未進一階「入常」。隔年春天人大修憲,取消國家主席連任限制,習近平想繼續掌權的野心已昭然若揭。「隔代指定接班制」看來也破局了──胡春華能不能進20大常委會還是個問號,即使進入常委會年紀也59歲了,更沒人保證習近平5年後會交棒。

集體領導制在江澤民手中變形

集體領導制則是文革結束後逐漸形成的制度,目的在防止類似毛澤東的一人集權再現。1980年當時中央書記處書記胡喬木向鄧小平和中央政治局建議,在《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討論稿中,寫入「黨的領袖是一個領導的集體」。1982年中共12大修訂黨章,黨中央不再設主席、改成總書記制。胡喬木說明,總書記是負責召集會議,「很明顯,召集和主持的作用是不一樣的。這樣,個人過分集權和個人專斷的現象就很難再發生。」他還強調:「按照新黨章,我們黨全部經常工作的領導核心是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

中國九三大閱兵,習近平與江澤民、胡錦濤(美聯社)
江澤民(中)利用政治局常委會的分工來架空胡錦濤(右)的權力。(美聯社)

12屆一中全會選出政治局常委6人:胡耀邦、葉劍英、鄧小平、趙紫陽、李先念、陳雲﹔胡耀邦擔任總書記,鄧小平任中共中央顧問委員會主任和中央軍委主席,葉劍英擔任中央軍委副主席,陳雲是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一書記。隔年人大,李先念當選國家主席,趙紫陽任國務院總理。6常委每人各主管一個領域,這也樹立了之後30年中共政治局常委會集體領導的雛型。

集體領導同時也集體交班,並安排上述隔代指定的儲君「見習」,養成下一任領導人,所以過去二十多年來都是用「第N代」領導人來形容中共的集體領導制。鄧小平曾說,他自己前後花了10年才逐步完成領導人的新老交替和集體交接班。不過他立下的制度卻在江澤民手中變形,到了習近平時代則完全破壞。

胡錦濤時代,9名政治局常委各管一塊,所謂「九龍治水」,但是這9個人當中,除了胡錦濤和理溫家寶,其他7人都是受已卸任總書記的江澤民操控。加上江澤民繼續擔任軍委主席,原本分權分工的集體領導制,變成了江澤民用來架空胡錦濤的權力。

隔代接班制與集體領導制都破功

2007年進入政治局常委會的習近平,目睹江澤民以集體領導之名孤立胡溫、繼續抓權,所以他接班後就削弱政治局常委會功能,人數從9人減到7人,而且在政治局體系外設了許多工作小組並由自己擔任組長掌握決策權。

至此,鄧小平設計的隔代接班制與集體領導制都破功了。

中共十九大一中全會25日召開,以習近平為首的7名中央政治局常委亮相(AP)
中共十九大常委會成員年齡偏高,如今平均年齡近68歲,裡面沒有習近平的接班人。(AP)

即使習近平會繼續掌權至少5年,終究還是要交班,但因為19大的人事布局已破壞了接班、分工制度,沒有培養年輕一代進入常委會;常委會年齡偏高,如今平均年齡近68歲,年齡最小是65歲的趙樂際,裡面沒有習近平的接班人。

如果習近平要安排5年後的接班人,可能人選包括傳言中可能「入常」的胡春華(1963年生)、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丁薛祥(1962)、 上海市委書記李強(1959)、重慶市委書記陳敏爾(1960)和廣東省委書記李希(1956)。這些人五年後都至少64歲,相對的,習近平接班時59歲、胡錦濤60歲,年紀最大的江澤民則63歲。若習近平要再幹十年,上述人選屆時都已70了。而現在政治局成員中完全沒有1965年後出生的,中國地方首長和中央部委負責人裡面,1965年後出生的不多,有條件被選為政治局委員的很有限。

一開頭提到台灣權力繼承的正當性來源是選舉,而中共不採用民主選舉,因此在1980年元老了設計出一套制度讓權力可以順利交接、共產黨政權也不會被淪替掉。如今習近平打破了連任限制、隔代接班制,也打破集體領導制,讓中共之後權力繼承會出現斷層危機。再加上沒有民主機制,未來權力繼承就可能出現殘酷而激烈的政治鬥爭,難免腥風血雨、甚至動搖政權。這將是習近平連任為中國共產黨帶來最大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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