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台積電‧美積電‧中積電─逼哭‧逼走‧逼統

2022-10-21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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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積電。(美聯社)

台積電。(美聯社)

美國對華的半導體禁令,引起廣泛討論,也引爆股市走山,說中國將被逼回「石器時代」,過於誇張,說美國被迫放大絕,則較貼近真實。事關中美勝負的關鍵戰役,不會速決,必然是持久戰,而台灣該怎麼看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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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說,台灣半導體業不成為廢墟,難定中美勝負。

外界看二十大的政治表態,據以討論武統或和統,沒什麼意義,因為真實的狀況必定是「逼統」,是武也和,是和也武,而且不只來自對岸的相逼,美國也在逼統。

有論者認為美國是「逼獨」,但你仔細想想,「逼獨」其實也是「逼統」。現在看來,中美科技戰成了逼統的主戰場。

科技戰,範圍很廣,但中美間的科技決戰在於半導體,除此之外其他科技領域,美國皆無勝算,唯半導體還有點希望。不過,歷史經驗告訴我們,美國至多只能拖延一點中方發展的時間,中國最終都能迎頭趕上,有沒有台積電站隊都一樣。

作為台灣「神山」,半導體業的興衰形同生死交關,想「移山」的是美國,不想「移山」的是中國,誰會毀掉這個產業,答案不言自明。事實上,此時此刻,華盛頓正在毀台,任何美方的「遏華禁令」,都在傷害台灣的命脈,因為半導體業深嵌於兩岸供應鏈。

一般預測,美國禁令還會繼續出台,管制範圍也將擴及到PCB與電子代工,這幾個領域正是兩岸經貿的主力,也是台灣人均所得的主力。

美財長葉倫近日再次公開強調,要降低對台灣半導體的過度依賴;美商務部則以國防思維和大筆預算,要求美商與盟友企業立正站好,聽令行事。這門生意,已不是自由市場,而是核戰戰場,按下按鈕的不是商人,工程師與投資人,而是政客與軍頭。

針對AI,超級計算,記憶體等領域的禁令,簡單說是「手指著中國,槍抵著台韓」,因為台韓若不配合,禁令就不會有效。以美國三大(再加上荷日兩大)半導體設備商為終極武器,算是殺手鐧,但卡了中國的脖子,也卡了台韓的脖子,恫嚇效果十足,台韓大廠都得立正打哆嗦。

美商務部原想透過CHIP4大團結,順勢推出禁令,但台灣表面乖順,心裡牴觸,韓國表面牴觸,心裡也牴觸,CHIP4成不了軍,迫使美方直接出招,為禁令增添了一份懸念:台韓會配合嗎?CHIP4能整合嗎?

會的,畢竟被槍抵著。不過,美國的弱點是,執行力向來不好。

禁令要有效,兩個條件:美商要挺得住營收下滑,台韓廠要密切配合,此兩者互為因果,前者成立,後者才成立,後者成立,前者才成立,換言之,任何一方挺不住,禁令城牆都會崩潰。

中國市場是各大廠獲利主要來源,美商衝著大筆晶片補貼,還能撐一陣子,但台韓廠拿得到,或拿得足美國補貼嗎?韓國最近才因美國的「降低通膨法案」被擺一道,美電動車商爽領補貼,但「盟國」韓車企沒有,讓韓方跳腳揚言要向WTO申訴。

故事總是這樣的,在嚴厲的審查下,美國會開小門給美商,不會給外商。不能想像美商比外商更吃虧。

美方真正的目標是「重建美國」,想要補貼就到美國設廠,這種保護主義當然會犧牲盟友,但美國何時真在乎過盟友?這麼看就懂,CHIP4裡的台韓成員,除了被逼著要放棄其中國廠,還要到美國設廠面對美企圍剿,而且得犧牲中國市場。

問題在於,東西不賣中國,賣給誰?誰能填補這個超大營收缺口?

韓國還好,台灣最慘,因為美方是想將整座神山挖走,以免台積電變成「中積電」。此外,由於台灣不被美國視為主權國家,企業被挖到美國後,面臨的就是「美化」的命運,變成「美積電」最符合美方利益。

因此,民進黨政府終於,終於看懂了,在出讓各種自主性給美國後,近日開始強調「半導體自主」,如蔡英文的雙十演說,以及王美花的赴美遊說,皆主張這行業必須留在台灣。為什麼呢?因為美國的「強娶」逼哭了台積電,護國神山要求民進黨政府要提出強化行業自主的戰略。

不用懷疑,台積電被逼走到美國,就是「美積電」,我呢,是一直在等台積電被美方逼哭,然後再倒逼蔡政府出來面對。

美國會聽嗎?不會的,日後一波波的禁令,會讓台灣體認到被掏空的恐怖,何止半導體業,所有台灣電子業維持現狀都不符美國利益,別忘了,美國現在是以國防思維在考慮科技供應鏈,而第一島鏈不保,台灣電子業對美方而言也「不保」,因此趁這時掏空是必須的手段。

台積電一直在迴避美國拋出的大哉問:一旦發生台海戰爭,台積電會變成「中積電」嗎?關於此,張忠謀說「一切都會毀滅」。當然,張忠謀不會說台積電將毀在誰的手裡,而現在只有美國人說會炸毀台積電,或「擄走」一批工程師。

台灣半導體業現在只能押寶「北京為經濟顧慮不會動武」。老闆們請注意,如果你請來的地緣政治專家這樣做評估,那可以解雇了,因為最合情合理的狀況,將是逼統的各種場景。

從美國禁令的角度看,半導體,乃至電子業的兩岸供應鏈被美國「逼獨」脫鉤,還沒打仗,企業就有毀滅之虞了,因為北京也會從「逼統」的角度反制美方。

對北京當局而言,兩岸供應鏈是「一中原則」最強的拉力,任何導致脫鉤的外力介入,都足以誘發逼統進程。

也就是說,半導體業者自己要有所覺悟,中美科技戰對台灣相關產業而言,就是沒有煙硝的戰爭,企業已暴露在戰爭風險裡,砲彈都還沒落下,你們就已經中彈。

一向自以為做的是全球生意,而缺乏政治思考的科技大廠都要知道,在美國的極限施壓下,你們會做不了全球生意,而兩岸關係才是唯一解方。只是敦促台灣政客謀劃自主戰略是不夠的,必須同時逼迫台灣政府搞好兩岸關係,才能降低自身損害。

美國禁令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台灣半導體業要保有自主性,才能降溫中美科技戰。眼睛只盯著被逼著動武的那個人,是看錯了方向,真正的危機來自於逼人動武的那一方,也就是美國。

台灣的過度親美,形同引誘美國犯罪,半導體業若不能趁自己還有可觀的實力團結化解危機,反依循著美國節奏走,終成廢墟也不奇怪。

*作者為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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