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茱麗葉幫我找到很棒的卡司，約翰．庫薩克（John Cusack），另一位完全不會造作的演員，傑克．沃登（Jack Warden）、珍妮佛．提莉（Jennifer Tilly）、查茲．帕明泰瑞（ChazzPalminteri）、絕妙的黛安．韋斯特、哈維．菲爾斯坦（Harvey Fierstein）、瑪莉－露易斯．帕克（Mary-Louise Parker）、吉姆．布洛班特（Jim Broadbent）、崔西．烏爾曼（Tracey Ullman）、勞勃．雷納（Rob Reiner）；天啊！這樣強的卡司陣容，你怎麼能拍不好！？他們每一位都非常成功，黛安．韋斯特為我贏得了她的第二座奧斯卡金像獎，還有卡洛的攝影和場景以及傑夫．可蘭的美麗服裝。我非常以這部片為榮，我甚至有機會和亞倫．阿金（Alan Arkin）合作，一位非常出色的演員，他的戲份後來全被剪掉，因為那部份太長了。我真的不敢相信有機會可以和這麼了不起的表演者一起工作，但是我卻不得不把他的場景全部剪掉。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凡妮莎．蕾格烈芙（Vanessa Redgrave）演出的另外一部片上。我也許是唯一把凡妮莎從電影中全部剪掉的導演了，很明顯地不是因為她的演出，而是因為我的編劇能力有問題。同樣的原因，我換掉了約翰．吉爾古德（John Gielgud），你能夠想像嗎？全世界最好的演員之一！他是《變色龍》原來的敘述者，但是他太雄偉、太洪亮，能夠聘請到他來做這件事然後又不得不替換掉他，這件事讓我很掙扎。結果他和賴夫．李察遜（Ralph Richardson）竟然都是《我心深處》的鐵粉，這件事情變本加厲強化了我的狂妄自大。既然我們在談替換演員的主題，當我換掉露絲．戈登（Ruth Gordon）時，我肯定創下了最不尋常的換角記錄，她實在太難合作了，雖然日後我
們成為好朋友，一起吃過很多次飯，但是，請準備好跌破眼鏡—我用喬福瑞．霍德（Geoffrey Holder）來替換她，那個高個子的黑人，耀眼的卡利普索舞者，你會承認他和露絲一點都不像。
事實上是《性愛寶典》中那個場景的魔術師長什麼樣子並不重要，只要那個角色具有異國情調。露絲很有異國情調，她的演出很令人興奮、很亮眼華麗。可是到頭來我們卻無法在她的服裝上達成妥協，於是我尋找另外一位華麗亮眼、異國情調型的演員，喬福瑞．霍德剛好符合。露絲和我分道揚鑣但仍是朋友，交換禮貌性擁抱。幾年後，米亞帶著曾經一起在《失嬰記》（Rosemary’s Baby）中共事過的露絲和她的丈夫加森．卡寧（Garson Kanin），我們一起在俄羅斯茶室（The Russian Tea Room）享用什錦晚餐。我發覺他們倆是很棒的同伴，知道很多精采人物的精采故事，而且這些故事中有許多有趣的哏。加森建議我，就如同薩默塞特．毛姆（Somerset Maugham）曾經建議他，把每件事情記下來，因為我們會遺忘。這是一個很好的建議，但是我並沒有太在意，我肯定已經忘了多數曾經發生在我身上最有趣的事情—除了沒有忘記的之外，就是這麼一回事，老兄。我的確有記下一些電影的想法，但是也只有寥寥數語。
幾年之後《百老匯上空子彈》改編成音樂劇在劇院上演，蘇珊．史托曼（Susan Stroman）非常成功地將它搬上舞台，一開始我很抗拒讓他們改編，但是當我看到蘇珊的成果，我非常激動也非常驕傲。我太太甚至喜歡它勝過電影。然而，劇評對它的評價遠不如我的熱情，結果只演半年就下檔了。沙特曾說，「他人就是地獄。」我想把它改成，「他人的品味就是地獄。」
＊作者伍迪．艾倫（Woody Allen），美國著名電影導演、編劇、演員與音樂家。他曾經是脫口秀喜劇演員，是著作等身的作家，其作品備受肯定。本文選自作者所著《憑空而來：伍迪．艾倫回憶錄》（黑體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