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威克觀點:美國台灣教會槍殺案衝擊中國統戰

2022-05-24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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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州爾灣台灣長老教會槍擊案中捨己救人的死者鄭達志醫師。(美聯社)

在加州爾灣台灣長老教會槍擊案中捨己救人的死者鄭達志醫師。(美聯社)

美國南加州爾灣的台灣基督教會槍殺案雖然兇嫌是來自台灣的「外省人第二代」,但是此一案件不但有可能加劇親中與親台僑團、僑社之間原本就不睦的關係,中國在美國的統戰工作更是恐怕會受到嚴厲的挑戰。

原本在美國,一般人甚至地方官員根本搞不清楚Chinese(中國人)和Taiwanese(台灣人)有什麼差別,但是爾灣槍擊案案發之後,當地市長、警察以及地區檢察官的發言特別強調Taiwanese,明顯地區隔了中國和台灣,而受害者鄭達志醫師又是非常融入當地文化、對社區有所貢獻的社會精英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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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基督教在美國是主流宗教,教會被視為神聖之地,兇嫌意圖在教會內殺害禮拜教友就已經犯了大忌,更何況留下「恨台灣人」的字條和未刊登的媒體投書;一個「恨」字大概就觸動了地方和聯邦司法部門的敏感神經,因為仇恨犯罪在美國不是小事一件。

加州的地區檢察官形容本案是出於政治動機的「仇恨犯罪」,但是目前起訴的十項罪名並沒有和仇恨犯罪有關,這可能與搜集證據等司法程序以及訴訟策略有關,隨後會不會增加有關仇恨犯罪的罪名還有待觀察,不過要是以兇嫌在內華達州預謀、跨州到加州犯案來看,也許聯邦調查局FBI已經展開與聯邦罪名有關的調查,也就是說加州的審判也許不是終點而是起點。

僑團還是隨附組織?

案發當晚,就已經有人向案發地點橙縣(亦稱橘郡Orange county)舉報兇嫌周文偉是拉斯維加斯當地親中僑團「和平統一促進會」(簡稱和統會)的成員且是創會理事,該組織曾經在川普執政時期被當時的國務卿彭佩奧指其為中國使館的隨附組織、接受中國駐美使領館的資助、指揮和動員。

雖然該組織在案發後出面撇清關係、稱周嫌當初是「不請自來」、並在2019年之後就已經沒有往來、且形容周嫌「思想偏激」,不過這似乎也顯示,可能司法調查人員已經聯絡或者登門拜訪拉斯維加斯「和統會」,該會自然擔心麻煩恐怕隨後就來。

在美國的台灣人權利組織FAPA台灣人公共事務會如今發起聯署、要求美國政府將「和統會」列為恐怖組織,向來被視為推動台灣獨立的FAPA能否如願?按照美國的法律定義,恐怕不太容易,但是此舉除了表示態度,多少也會造成中國使領館與親中僑團的壓力。

加州爾灣台灣長老教會槍擊案現場已被封鎖。(美聯社)
加州爾灣台灣長老教會槍擊案現場。(美聯社)

「促進統一」也不行?

在美國,其公民可以依法成立游説組織,但是不能接受外國政府一分一毫的資金、為外國政府進行政治活動,以在美國政治勢力龐大的猶太裔為例,美國有很多的猶太人團體,他們積極地為以色列游説,不過他們都是自掏腰包、向社區募捐,不接受以色列政府的資助。

美國期望移民在美國生根之後,能夠效忠美國、而不是效忠其他國家政府,而拿其他國家的資金辦事更是大大不可,槍擊案發生的翌日,「和統會」這個組織就被起底說是中國政府在1988年成立的半官方組織、現任大會會長是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國政協主席汪洋。

「和統會」本來在美國也不是什麼舉足輕重的僑團,最多就是偶爾在台灣民進黨政府官員例如總統蔡英文訪美的時候出動抗議一下,也許例行性地大家聚會吃頓飯、喊喊口號,對促進兩岸的統一根本也沒什麼作用,從聚會的照片來看大概也就是二三十個人,而這些人未來會不會被起底?被調查他們與中國使領館的關係?無論如何,都會對中國在美國的統戰工作造成影響。

「台灣人打台灣人」

說這起槍擊案造成中國方面的窘境,不是沒有根據的,中國外交部對此案的評論是「美國應該注意槍支犯罪問題」、國臺辦的評論是「台灣個別媒體炒作」,卻不見以往「神聖不可分割」的字眼,反倒是台灣某些統派媒體報導偏向本案是台灣人殺害台灣人,這些報導在台灣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滿。

網路留言來看,不少人質疑兇嫌向警方自稱是中國人,那怎麼會是台灣人殺害台灣人?基督教長老教會在台灣歷史悠久,從清代就進入台灣的長老教會除了有羅馬拼音的臺語聖經、還有客家話、數十個原住民不同語言的聖經,是本土化紮根最深的基督教會、在台灣的教友眾多,加上海外的教友,台灣人殺害台灣人的論調受到批評並不令人意外。

本來在美國親中親台的華人僑團,雖然涇渭分明,不過因為統獨立場不同而老死不相往來,所以倒也相安無事,多年來偶爾在抗議場合或許會有推擠、對駡,卻也沒出現過嚴重的流血暴力事件,現在發生了槍殺案、而且兇嫌被認為意圖以殺死所有在場人員為目的、又留下了仇視台灣人的書面證據,法院審判雖然是根據法律,但是此案後續效應,只能說在台灣也好、在美國也罷、只是加深了統獨兩派彼此的猜疑和敵視,為中國聲稱的「和平促進統一」帶來了反效果。

*作者為台灣出生的醫界逃兵,曾經客居美國然後到英國從事媒體工作,也研究東亞歷史,八十年代離開台灣,繞世界一圈後返台定居。本文原刊《德國之聲》,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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