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這幾天都很怒，因為台灣出現了世界防疫史上從來沒有看過的奇觀。高感染力的Omicron自去年12月起快速蔓延全球，在長達三個月的時間裡，我們的政府對於兒童疫苖和快篩試劑毫無準備。這幾天本土確診急速暴增，指揮中心在倉促中宣布放棄簡訊實名制，要我們「自主應變」和「與病毒共存」，我們看到染疫幼兒在急診室外死亡，醫護人員在接近無限透支的情況下辛苦支撐，民眾在焦慮和恐慌中排隊卻買不到快篩試劑 …. 我們台灣的民眾到底是犯了什麼該死的罪要受到這樣的折磨？
被爆出試劑的代理商是食藥署的皇親國戚也就罷了，我們也不去計較資本額才200萬的公司在綠委的加持下得到16億的標案是為了「愛台灣」，但是令我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在救人如救火的當下，這個只剩下公關功能的政府猶自好整以暇的辯解著試劑價格是如何地合理、要預防囤積、要求廠商補件、政治不要干預商業 .... 等等。
當政府成為防疫的最大瓶頸和災難的時候，我們的衛福部長陳時中一點也不感到急迫。
我們不禁要問：這個人是最近才忽然變成這樣的嗎？當然不是。台灣民眾的智慧己經被衛福部長侮辱整整兩年了，下面這些是我摘記下來的「陳時中語錄」（不完整）：
★進口豬肉不到一成，且一成裡不是每一條豬有用到，想吃還不一定吃得到。
★世界怎麼跟得上台灣？
★疫苗價格是保密事項。
★譚德塞有空罵人，不如多向台灣學習。
★協助建立全球醫療體系。
★他們在打的我們不敢用。
★校正回歸。
★公文如果跑的比病毒快，疫情就不會如此難控制。
★3+11非破口，也無影響到社區。
★不是我推責任，3+11會議不是我主持的，是陳宗彥主持的。
★開完會就要批公文，會議太多請見諒。
★任何疏失我負責。
★但現在就是沒有會議紀錄，要我做一份給你嗎？
★別忘了你們說再貴也要買。
★年輕人可能有些防疫鬆懈。
★檢疫是由地方政府管理。
★請副市長不要太不滿。
★廠商不進來我是要審什麼啦。
★現在事實上是買不到／我也不敢完全否認，就是說有人會買得到。
★企業不了解快篩偽陰性偽陽性，可能會有誤導之嫌。
★目前沒有什麼科學的數據。
★瘦肉精確實不太好，但現在萊克多巴胺相對是好的。★那樣子也沒問題，但我有三高。
★那些牛都長大了。
★我敢說現在買不到。
★沒有看過 31， 32塊這個價格，起碼我這雙眼睛我沒看到過。
★「再晚就沒意思了」+「之後我們也不要了」。
★講數目有違法嗎？
★3＋11跟800條人命有什麼關係？
★你沒講我都沒想到。★情緒性發言大可不必。
★我都不能說錯一句話嗎？
★有意見的人那時候為什麼不講？
★回應高嘉瑜質詢美國要求入境者二劑證明，陳時中：「世界也不是只有美國」 。
★美國政策怪怪的。
★挨批「把高端當水」 陳時中：不然要怎樣。
★是喝酒就要下台？還是唱歌就要下台？
★老宅居隔送餐 陳時中：鑰匙丟下樓。
★陳時中要民眾「自主應變 」 網友全炸鍋：你各位自立自強。
★要怪就怪病毒。
★快篩劑若非常便宜，擔心囤積。
★跟高端有關係，那有什麼關係呢？
★就像我已經有了（快篩），所以我也不用去排。
也許你要問：不過是一些幹話而己，這會有什麼害處呢？
答：民主制度運行所依賴的，是執政者和監督者之間，一個的嚴肅而神聖的「問責空間」，而陳時中的幹話把這個問責空間轉變成了一幕幕考驗腦筋急轉彎的搞笑綜藝節目。我們一再地看到，當質問者為無厘頭式的回答感到驚訝而瞠目結舌的時候，該當負起責仼的人便在竊笑中輕騎過關。因為長期以來我們不在乎官員實問虛答，也不在意他們的麻木不仁、應付了事，所以我們的衛福部己經不再需要為他們的決策負責，今天疫情下的的恐慌、超載、死亡，乃是一種台灣民眾應得的自然報應。
然而，我們的國家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我非常欣賞哲學家韋政通教授在《無限風光在險峰：毛澤東的性格與命運》一書的序言裡所寫的一段話：
英國十九世紀晚期大史學家阿克頓爵士，除了那句千古不朽的警句：「權力使人腐化，絕對的權力絕對使人腐化」之外，還有一句名言：「大人物幾乎都是壞人！」今日看來，佛洛姆對斯大林，希特勒破壞性的探究，正是對阿克頓所說的「壞人」，做了創造性的詮釋。這裡所說的「壞人」，遠遠超過我們一般所了解的意義，他具有使千萬家庭破碎，社會秩序瓦解，甚至使國族消亡的力量。
若我們把「權力使人腐化，絕對的權力絕對使人腐化」作為毫無疑問的歷史第一定律的話，那麼「大人物幾乎都是壞人」便可以看成是第二定律。為什麼「大人物幾乎都是壞人」？答案很簡單 – 這是因為「成功總是被那些沒有道德顧慮，能夠不擇手段的人所捷足先登」。或是更簡單一點講，我們可以把它叫做「成王敗寇」原理。
在一種悠久而光榮的歷史傳統下，當一個草莽盜匪登上了皇帝寶座之後，就會有柏楊所說的「搖尾系統」自動跳出來，把各種慈德善行的標籤往新皇帝的十八代祖先身上貼，好讓人民相信他們生來便具有神奇的才智和力量。到了今天，這個系統有著很多新的名字，包括「民調專家」、「側翼網軍」、「公關小編」、「1450」、「塔綠班」等等，不一而足。
因為這是一個崇拜贏家的社會，所以我們相信，甚至緃容勝利者，認為他們必然是以才智和勤勞克服一切困難，絲毫不懷疑他們用的是什麼手段來取得成就和權力。我們從產業面來看便可以輕易地驗證這個現象 – 台灣最大的食品公司摻雜餿油，排名第一的封裝龍頭偷排廢水，最大的石化企業在2009年以「毒害地球的領導地位」被國際組織頒發「黑星球獎」。我們常常看到書籍和文章歌頌企業的創辦人是如何地聰明和優秀，其實說穿了，他們最重要的成功手段往往只是更高效率的「成本外部化」而己。
「成本外部化」這個概念也可以應用在政治上嗎？可以的。
關於政治權力的形成過程，美國一位精神病學教授在2006年出版的一本書裡提出了最新的理論。這本《4%的人毫無良知 我該怎麼辦？》告訴我們，人們通常會假設平常所遇到，或是網路上未曾謀面的陌生人，是和我們一樣具有感情、責仼心，和理解、溝通能力的正常人，並且期待他會具有和我們類似的理性思維、道德束縛和行為準則。換句話說，「同理心」是形成社會關係的基礎。然而，由於種種遺傳和環境上的原因，社會上有一定比例天生的反社會人格者，他們無法遵守社會規範、習於欺騙和操縱、持續地不負責仼，並且對他人所受的傷害和痛苦毫無感覺。這些沒有良知的人看起來和正常人並無不同，其至可能還聰明又迷人。但是他們擅於操控和利用他人，對於自己的所做所為沒有顧慮和羞恥感，甚至對於別人的損失會感到愉悅。這樣的人能夠對他人造成深遠持久的傷害甚至毀滅，然而他們卻不覺得自己的生存方式有什麼不對。當這類人碰巧也十分能幹的時候，他可以輕鬆地利用自己的「優勢」做到高位，進而影響到國族的命運。
很不幸地，大文豪馬克吐溫的深刻觀察告訴我們：「要欺騙人們很容易，但是使他們承認自己被騙卻是很難」。當我們的公民無法或不願意以最嚴格的標準來汰選政治人物的時候，根據科學推論，我們可以相信在那些身處高位的人們之中，反社會人格者的比例將會遠遠高於4％。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曾說：「一旦縱容不誠信的人掌政，國家就完了！」我們也許可以把他的這段話當作台灣命運的一項可靠預言。
最後一題：陳時中和一干衛福部官員真的是「壞人」嗎？
答：我認為還不至於，這幫人頂多是些無賴而己，為的是掩護財團撈錢。但是如果我們的民眾一再地任由他們試探公民社會所能容忍的底線的話，那麼有一天，他們將會召喚出毛澤東或希特勒的鬼魂回到人間。
＊作者為科技業、歷史愛好者，關心明天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