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替我的媽祖做一頂那種西式的后冠給她戴呀。」元宵節那天晚上我和在房間裡供著一尊小媽祖的室友朱朱聊了起來,我問:「這樣可以嗎?會不會被廟裡的人罵啊?」這種感覺就像讓耶穌基督拿春秋大刀一樣……「為什麼不行?媽祖是我的啊,我還想替她蓋一間圓頂拱式,牆壁鑲滿彩色玻璃的『廟』給她住咧!」朱朱說:「而且媽祖是在清朝的時候才被供奉為神的,所以其實她最一開始頭上戴的是清代的后冠,到現在才比較多變成那種垂簾式的,每個媽祖頭上戴的其實都不太一樣,身上穿的衣服也不一樣,既然當初傳教士為了傳教都可以讓聖母瑪莉亞穿旗袍了,為什麼我不能給媽祖戴一個西方世界裡皇后公主的那種后冠呢?」
對啊,為什麼媽祖不可以戴金光閃閃的西方后冠?這些界限到底是誰說的?去年聖誕節的時候,朱朱跟我說她要去屏東萬金聖母院過節,我有點驚訝供奉媽祖的她竟然會特地從臺北跑去屏東的教堂……「我喜歡教堂的氣氛,而且我在裡面看著聖母,我感受到和媽祖一樣的東西。」朱朱說:「那就像我們膚色可能不大相同,但我們都是人一樣。」
(大陸福建的霞浦天后宮媽祖遶境,鳳冠規格都屬清式。東南新聞網)
「現在雖然有很多跨宗教的交流,但那都還是在一個看不見形體的軟性對話,我在想如果辦一個大祭典,把各個宗教的實體形象符號都擺在一起,那一定會比只是不同的宗教領袖坐在一起聊著看不見的東西更加震撼。」我邊聽朱朱說,邊想著如果媽祖,聖母瑪莉亞,耶穌基督,玉皇大帝,十字架,土地公,釋迦摩尼,濕婆神,聖經,可蘭經等等都一同擺在一張大桌子上,那個視覺衝擊一定非常不得了……
那為什麼沒有人這麼做過?為什麼這些神不可以擺在一起?
「人一般只能感受到三度空間,但宇宙不只三度,這些神是否像希臘眾神一樣互相交流,或者可能是一個神但祂有很多面體都不知道,但我覺得這些神其實根本彼此都認識罷。」
我在高中的時候開始參與教會,高三的時候受洗,但其實對於伊斯蘭世界一直有著難以言喻的好奇及熱情,大學時代從中國大陸走到中亞,全是伊斯蘭教國家,我用一個基督徒的身份,都是一神論,世界宗教裡衝突最嚴重的兩個族群,和他們相處了四個月覺得其實沒有什麼不一樣。畢業後我又開始做一些關於妓院,同性,跨性別之類的報導,有時跟一些教會裡頭的人說起時,有時他們會用露出一種不可置信的表情,但覺得這跟原本自己所相信的其實並沒有什麼衝突,我想去挑戰,對那些看似堅定不移的規則提出更多的問題。
《少年Pi的奇幻之旅》裡頭的印度教背景的Pi,既去教堂也去清真寺,Pi說:「信仰就像房子,可以有很多房間(Faith is like a house, can have a lot of room.)。」當他被困在海上,與大海搏鬥時,耶穌基督,真主阿拉,聖母瑪莉亞,梵天,毗濕奴,濕婆神都曾安慰他,給他活下去的力量,對他來說,這些都是創造天地萬物,至高無上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