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典蓉專欄:陳時中的心魔

2022-04-28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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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福部長陳時中過去二年多來堪稱台灣的防疫沙皇,雖有功也不免有過,他最大的爭議就是防疫政策一把捉,卻也因此留下後遺症。(柯承惠攝)

衛福部長陳時中過去二年多來堪稱台灣的防疫沙皇,雖有功也不免有過,他最大的爭議就是防疫政策一把捉,卻也因此留下後遺症。(柯承惠攝)

疫情再起,面對快篩一劑難求的狀況,總統蔡英文出面喊話安定人心時也不忘重提前年的「口罩實名制」,希望這不是她的黑色幽默,因為口罩實名制的聯想是不愉快的一罩難求、大排長龍還不一定買得到、藥局分身乏術,今日上路的「快篩實名制」其實予人恐怖的既視感,這不但不是政績,反而像是蔡政府的永劫回歸,象徵一個不但不會超前部署、而且永遠學不會教訓的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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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icron快速傳播,台灣終於也被迫走上「與病毒共存」的道路,被迫應該還算公平的形容詞,因為政府從未公開承認要「與病毒共存」,但幾乎所有的政策都是一夕轉向,例如與確診者接觸隔離從10天一下子降到3天,這已是實質的「以篩代隔」,等到確診人數再繼續往上飆,為了維持社會正常運作,正式的「以篩代隔」指日可待;「以篩代隔」成為社會還能正常運作的方法,快篩試劑成為防疫重要物資,台灣人卻一劑難求,每天向中央求救的不只是非民進黨的雙北和台中市府,連民進黨核心要員的桃園市長鄭文燦都呼籲,企業不要將公司員工都載到社區篩檢站做PCR(因為買不到快篩試劑),台南市長黃偉哲也表示,趁著台南市疫情仍穩定的時刻、希望能開放地方政府自行購買快篩試劑。

正如黃偉哲形容的,購買快篩試劑應該不會像採購疫苗一樣,還有層層關卡,換句話說,去年疫情緊急時買不到疫苗,還可以推給中國(但民間買BNT,有些關卡其實是台灣設的),但今年急需快篩時卻一劑難求,則很難有藉口,連快篩這樣看似技術難度相當低的事都零零落落,歸根究底說起來,真正的原因是台灣的民主素養不夠落實。

觀察臉書的人都會發現,凡是貼文內容有關防疫或疫情的,分享前臉書會建議先去查詢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的資料,任何防疫都由指揮中心說了算,在疫情緊急、錯假訊息漫天飛的時候,臉書此舉雖有濫權爭議、但可能屬不得已之舉,換句話說,就是在言論自由與防疫真假之間取得平衡點,但此舉也形同賦予各國的防疫中心權威地位,這必須有兩個前提,第一、疫情指揮中心真的具公信力,第二、即使被賦予權威地位,也必須允許其他專家或非專家有發言質疑的空間,否則疫情指揮中心豈非成為中世紀的宗教法庭;然而,就這兩點而言,台灣的疫情指揮中心都有瑕疵。

防疫指揮官和疫情指揮中心的公信力不只來自於專業,更來自於一視同仁,雙標和特權都是大忌,偏偏疫情中心行事總讓人有雙標話柄,之前有總統召集重要的防疫會議卻漏掉最嚴重的雙北的爭議,難怪被柯文哲譏為開選舉會議;最近的特權案例就是名嘴周玉蔻PCR公費複檢案,在不少快篩陽性者都要苦等醫院通知進行PCR之際,周玉蔻卻能要求醫院到府複檢,而且可以引用醫生友人的話隨意質疑確診資訊,針對爭議之處陳時中更是輕描淡寫的「她畢竟是名嘴」,對相關特權視之為理所當然;英國首相強森因為疫情中的派對門事件遭到調查、罰款,相反的,在台灣一場大疫讓人民發現「人人平等、但有人更平等」,疫情中心的公信力受到最大損傷,台灣的平等和法治程度遠遠不及英國。

事實上,過去二年多來,疫情中心不但被賦予權威地位,將自己當成有如教宗的最高權威,對於疫情有解釋的最高權力,更由上而下一條鞭指揮地方衛生單位;最明顯的案例就是去年的彰化篩檢案,前年彰化衛生局長葉彥伯主動為接觸者篩檢,而且檢出陽性,沒想到此舉卻引來陳時中震怒,祭出政風調查,其中一個處置的理由竟是:一、違反中央有症狀才採檢規定;第二,居家檢疫者不得外出,但該確診少年騎自行車到醫院採檢,並無傳染給他人的疑慮。

即使是當時疫情仍未大流行,但為何無症狀者不必或不得篩檢?指揮中心不但不用解釋、也不容許有不同做法,陳時中耍官威、公務員可能因勇於任事被入罪被調查,但更嚴重的是,因為中央的權威不容挑戰,犯錯的一定是地方,葉彥伯和普篩政策遭到污名化、甚至貼上親中標籤;然而,歷史的教訓告訴大家,容許異議的民主一定比威權獨裁有效,有人甚至懷疑,不容許自由創意的中國最後真的能在科技戰中勝出嗎?中國是值得辯論的大問題,在台灣,指揮中心的威權作法已看到明顯的後遺症,可說是害人害己。

中央一把捉的防疫規定,導致新北的防疫兩歲男童等不到救護車而無法就醫,她的住家明明就住在醫院旁、卻礙於規定無法自行就醫,疫情指揮中心一直等到出了人命才緊急修改成可以自行前往的規定,但已付出人命的代價。

另一個害人害己的後遺症就是反快篩反普篩心結,國外很早就以篩代隔,但在台灣快篩遭到污名化,中央消極不鼓勵,台灣雖有廠商生產,但都以外銷為主,去年萬華疫情爆發,柯文哲還是直接找廠商借才找到快篩試劑應急。這一次疫情再爆發,指揮中心終於在基隆丟出「類普篩」,寧願濫用形容詞來和普篩畫清界線,也不願承認過去的錯誤,充分顯示自己的心虛;Omicron大流行疫情升溫,指揮中心不得不承認快篩普篩的必要性,但卻必須動用國家隊、由藥局發放的強制做法,而不能倚賴更方便的市場機制,快篩試劑價格更是一日三市,這就是中央獨斷、不容異議存在的直接後果。

當然,在台灣要壟斷任何言論市場是不可能的,媒體和在野黨至少還有「狗吠火車」的小小權力,在學者自願或被迫噤聲的同時,我們這些人言微輕的媒體還是盡責的提出異議了,比較有趣的是,在民進黨內握有權炳的鄭文燦、黃偉哲、陳其邁等人如果當初能對陳時中誠實以告,也許現在就不必因為缺快篩劑、而呼籲廠商不要將員工整車載到篩檢站了!

防疫既是能力問題,其實更是民主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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