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登山專文:師友相從絕筆述史─獨特視角看梁啟超

2022-03-11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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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以亨曾歷任北大、平大、暨南等校教授,精研史學,卓然有所見。他的《梁啟超》,原本是當作青年讀物的,因此不容有專論學術的篇幅,也不能寫得太繁瑣而枯燥乏味,而梁啟超又是「今日之我,與昨日之我宣戰」的人,因此作者以少年讀書時期(1873-1894)、維新運動時期(1894-1898)、流亡辦報時期(1898-1912)、民初從政時期(1912-1919)和文化運動的晚年,來分別論列不同時期的梁任公,可說相當允當。而作者文筆生動,引用資料極為翔實,在評論上更有其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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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他談到:「康梁之不同,有出於先天者,有源於性格者,有基於學術之立場者,有因於做事之手法者。如認識南海與任公者,則知其不特外表上相反,即其內心上亦極為差異。以外表言,南海和易易與,而任公則壁立千仞。南海如瀟灑出塵的神仙,任公若龍蛇飛舞的壯士。以內心言,南海爲仁者,故常優柔;任公爲智士,故多果斷。南海爲敎育家,故精華外露;任公則爲實行家,故勁氣內斂。只以救國維新主張相同,而其時彼此不盡相知,故戊戌時代曾合作過一次。然以精神上之根本差異,故無法再度爲眞誠之合作。至師生之名分,所用以維繫其關係者,抑亦末矣!」這是作者獨到的見解,對此他更進一步地說明:「我們分析康梁之異同,並無抑南海而揚任公之意。無論在政治上與學術上,皆各有短長,而並無軒輊。特以改良主義,南海實其創造的開山老祖,而任公則爲廣大山門之人。觀於任公之愛護南海,唯力是視,不以其主張之不同,與政治無成就,抹殺南海。則我們之不應抹殺康梁,以自鳴高,爲顯然了。」可說是極為中肯客觀之論斷。

《我的師友梁啟超》有別於其他梁啟超的傳記,是兩位作者都嘔心瀝血、兢兢業業來寫出他們心中的梁任公,對吳其昌而言是他與病魔搏鬥的最後絕筆之作,對毛以亨而言更是「全以敬恭寅畏之情」來寫。因之陳寅恪在1945年,也就是吳其昌的書出版沒多久,就寫了〈讀吳其昌撰《梁啟超傳》書後〉開頭就說:「                    

任公先生歿將二十年,其弟子吳子馨君其昌,始撰此傳。其書未成,僅至戊戌政變,而子馨嘔血死。傷哉!」

而毛以亨的書,張君勱也為其寫序,其中說:「任公先生一生所為,誠有前後矛盾,如其自言不屑以今日之我與明日之我宣戰者然,正以此故,任公先生之目的爲革新爲進步爲現代化。」因此「追念先生對於吾國之功績,應表而出之者也。」。這都是前輩學者如陳寅恪、張君勱等對此書看重之處,兩書自不應以等閒視之也。

《我的師友梁啟超》書封。(新銳文創)
我的師友梁啟超》書封。(新銳文創)

*作者蔡登山為文史作家,曾製作及編劇《作家身影》紀錄片,完成魯迅、周作人、郁達夫、徐志摩、朱自清、老舍、冰心、沈從文、巴金、曹禺、蕭乾、張愛玲諸人之傳記影像,開探索作家心靈風氣之先。本文選自作者新編《我的師友梁啓超》(新銳文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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