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交關的時刻,我的心思還是回到學校:《我是馬拉拉》選摘

2022-03-07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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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上一如往常。因為是大考期間,所以上學時間只稍稍比平常晚了一點,不是八點,而是九點,這樣蠻好的,因為我不喜歡早起,而我就可以睡到雞鳴和宣禮人早禱的呼喚聲過後再起床。我父親一開始會試著叫我起床。「該起床了,Jani Mun。」他會這樣說。這在波斯語裡是「靈魂伴侶」的意思,他每天早上都這樣叫我。「再幾分鐘嘛,爸爸(Aba),拜託。」我會這麼央求他,然後再往被子裡鑽得更深。然後我母親就會過來,她會喊道「Pisho」,這是「貓咪」的意思,是她呼喚我的方式。這時候我就會發現時間已經晚了,然後大叫「我的嫂嫂(Bhabi)啊,我要遲到了!」在我們的文化裡,每個男人都是你的「兄弟」,每個女人都是你的「姊妹」,這就是我們看待彼此的方式。當我父親第一次帶他的妻子到學校裡的時候,所有老師都稱她為「嫂嫂」或「bhabi」。至此之後,她就有了這個稱號。現在我們大家都叫她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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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長形的房間位在我們家最前方,裡面僅有的家具是一張床和一個櫥櫃,這個櫥櫃是用我在替河谷地區爭取和平與女性受教權時所獲得的獎金買下來的。其中有幾格架上,放滿了我在班上得到第一名的金色塑膠獎杯和獎牌。我只有兩次沒拿到第一名,這兩次是被我班上的對手瑪麗克.愛奴兒打敗的。我已經下定決心不讓這事再次發生。

學校離我家不遠,以前我都是走路上學,但從去年開始,我跟著其他女孩一起搭黃包車上學,再搭公車回家。這段路程只有五分鐘的時間,穿越惡臭的小溪,經過一個巨型看板,看板上是哈滿亞醫生植髮中心的廣告,我們其中一位禿頭男老師突然開始長出頭髮時,我們都笑說他一定是去了那家植髮中心。我喜歡搭公車,這樣就不會因為走路而流了滿身大汗,而且我還可以與朋友聊天,和司機烏西曼阿里聊八卦,我們都叫他「Bhai Jan」就是「哥哥」的意思。他總講些瘋癲的故事逗得我們大笑。

我開始搭公車是因為我的母親不敢讓我獨自走在路上。我們一年到頭都被人威脅。有些登在報上,有些是其他人傳來的小紙條或留言。我的母親很擔心我,但塔利班分子從沒特別針對過一個小女孩。我更擔心的是塔利班分子會把我父親設為攻擊的目標,因為他總是發言反抗他們。我父親的密友,同時也是他抗爭的戰友扎西德.汗,八月時在前往祈禱的路上,臉部中槍,我知道大家都跟我父親說:「小心點,否則下一個就是你了。」

我們家這條街道,車子無法開進,所以我回家時,會在馬路旁的小溪邊下車,穿過一道上鎖的鐵柵門,然後再走一段階梯。我總覺得如果有人要攻擊我,肯定是在階梯上。我和我父親一樣是個愛幻想的人,有時候在課堂上我的心思會飄走,然後我就會想像回家時,在那段階梯上會有恐怖分子跳出來朝我開槍。我預想著我會怎麼反應。也許我會脫下鞋子來打他,但我想如果我這麼做了,我和恐怖分子又有什麼兩樣呢?最好還是央求饒命:「好吧,要開槍你就開吧,但請先聽我說完。你這麼做是不對的。我不是針對你,我只是希望每個女孩子都可以去上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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