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我們應該以哲學教育取代國文教育嗎?

2021-02-11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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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中國文化致生成見,乃至給汙名化。如再有反中情結煽動,則更加厭惡中國與其一切,古文跟著連坐。這種現象五四以來就「不絕如縷」,時不時出來喊叫幾聲。(想想論壇提供)

誤會中國文化致生成見,乃至給汙名化。如再有反中情結煽動,則更加厭惡中國與其一切,古文跟著連坐。這種現象五四以來就「不絕如縷」,時不時出來喊叫幾聲。(想想論壇提供)

一切都是文言文惹的禍

1月31日風傳媒登載鄧鴻源教授之作〈我們應該以哲學教育取代國文教育〉(以下稱鄧文一),前一天鄧教授在上報登有〈重點不在「如果我有一座冰箱」的作文題目瞎不瞎〉(以下稱鄧文二),二文共同點均在抨擊現今中學國文教育如何糟糕。更正確地說,是那些文言文作品,因其出自「中國的醬糠文化」,乃「專制腐敗的文章」(鄧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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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閱後既驚訝,又不驚訝。所以驚訝在於看過鄧教授若干佳美鴻文,對其用功飽學相當欽佩,卻寫出如此通篇洋溢意氣和偏見之作。尤其鄧教授是學科學出身的學者,受過嚴謹知識訓練,下筆怎會這麼輕率!所以不驚訝,類似這種批評上古文課的文章,千篇一律都透著意氣和偏見,而且對古文不過略知皮毛,卻斷然說讀古文全然無用,甚至還有人將台灣學生閱讀能力不好原因,歸咎於國文課以文言文為主所致。其人就如清朝大儒戴東原所說:「依於傳聞以擬其是,擇於眾(同溫層之)說以裁其優,出於空言以定其論,據於孤證以信其通,…失不知為不知之意」。

因而鄧教授會有「中國的醬糠文化」之說,就不足為奇了。那顯然襲自雜文作家柏楊瞎掰的「醬缸文化」。柏楊說:「夫醬缸者,腐蝕力和凝固力極強的渾沌社會也。也就是一個被奴才統治、畸形道德、個體人生觀和勢利眼主義,長期斲喪,使人類特有的靈性僵化和泯滅的渾沌社會。」這本是無知讕言,卻能騙過許多人,信以為中國古代專制腐敗,中國文化是專制腐敗文化,中國古人寫的都是專制腐敗文章。鄧教授何妨去問問你學校裡那些教文史的老師,有誰會用它來形容中國文化?其實柏楊所著、所譯的所謂史學書,錯誤百出立論荒唐,不值一看。有一種假科學之名,卻禁不起檢驗的東西謂之偽科學,柏楊之書則偽史學也。這種鬼扯話怎能信呢!

20200709-中國文學,文言文,漢字。(維基百科)
誤會中國文化致生成見,乃至給汙名化。(維基百科)

誤會中國文化致生成見,乃至給汙名化。如再有反中情結煽動,則更加厭惡中國與其一切,古文跟著連坐。這種現象五四以來就「不絕如縷」,時不時出來喊叫幾聲。彼時中國的現代學術尚未萌芽,不少人以想當然之見發宏文,筆調激越,實則所言所論禁不起學理檢驗。如今台灣卻有眾多人士拾其唾餘作為談助,徒然表現自己無知無學罷了!

古文之長幾人知?

胡適年輕時寫〈文學改良芻議〉提倡白話文而「暴得大名」,他說:「今日之文言乃是一種半死的文字。」隨即更激動表示,文言文「已不止是半死,事實已全死了……文言文的文法也是個死文字的文法。」這段驚天之說,頗有人奉為經典,引之說之信之。去年12月12日風傳媒上拙作〈也談「欲創新者,必先溫故」〉(以下稱前拙作)中,引胡適晚年說的一段話:「(《論語》用的) 是當時的活的語言。活的語言是有文法的。我的文章寫通的原因,是從《論語》、《孟子》裡讀通的。」「應該熟讀《論語》,把《論語》讀得熟透了,文章自會寫通的。」這段話可有人知?知後要不要反省、修正自己的偏見?

胡適說的「讀通」,是將裏頭的文法和字的用法弄通。這是讀書最基本功夫,但做不好的人仍不少,而且情況有每況愈下之勢。這次學測有一題考「阡、愆、賚、齎」等字發音,有考生叫難。在網上發文表示「國文課背一堆生僻字讀音對人生什麼幫助?」「不懂為何台灣的中文教育需要學到一堆根本沒用的詞彙」。鄧文二則說:「為何國文非讀中國一堆專制腐敗的文章?台灣與其他國家沒有傑出文章可供閱讀嗎?台灣學生讀那幾千年前的文言文做甚麼?」

胡適,胡適之。(取自維基百科)
胡適說的「讀通」,是將裏頭的文法和字的用法弄通。(取自維基百科)

那也叫生僻字,沒用的詞彙?這些準大學生國文程度低劣到令人吃驚地步。不檢討自己課外書看得少,不會活用,而怪罪於文言文。何謂生僻字?去翻一下《昭明文選》就知道,裡頭很多死文字。不過,想探索台語的正字寫法,那些生僻字仍有認識必要,或能解謎。翻看連戰祖父連橫寫的《臺灣語典》可略見一斑。頗多人把愛台掛嘴上,寫台語字時只會「音譯」,不覺臉紅嗎?或者像若干政客一般,不知羞恥為何物。

去年日本捐贈防疫物資給中國,箱子上印了「山川異域,風月同天」八字,頓時引起話題,其典雅貼切用語驚艷四方。接著又有「豈曰無衣,與子同裳」,同樣引人注目。其向世人展現日本人的優雅語文修養,不費一錢便為日本做了漂亮大外宣,這叫軟實力。那些典雅用語古文中處處可見,古文之長在用詞遣字講究,文辭雅潔俊秀,耐人尋味。白話文當然也不乏佳作,金庸武俠小說即是。其書能廣受好評,原因不只在故事情節吸引人,其文白相濟洽當好處的用詞,文字洗練而優美,亦功不可沒。梁實秋文筆也有此特色,他的《雅舍小品》本本可傳世。

讀古文把文章寫通、寫雅

但文筆不雅不通之作也頗不乏見,如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的作品,早有人批評其作品有翻譯腔之病,疊床架屋的冗辭贅句頗多,網路上可找到例證,有興趣的可找來看。翻譯腔的問題,余光中也曾有文論之。既然我們用漢語說話,用中文寫作,所說所寫總不該不中不西吧?研讀古文確實有矯正翻譯腔之效,只是效果似乎不佳。等而下之,用語粗鄙。什麼「林北」、「靠北」、「三小」、「雖小」、「豪小」等詞,大家當作流行語用,連大學教席也有人用。最流行的則是「打臉」,人的臉怎能打呢!「北」字,台語「爸」的諧音;「小」字,台語「滫」的諧音,滫本義是酸臭的洗米水,借指精液,再用作罵人粗話。所謂「言為心聲」,出言無狀,自掃斯文。

還有文句不合文法的,胡適提倡白話文時,提出八個主張,其三曰:「須講求文法…夫不講文法,是謂『不通』。其理至明,無待詳論。」前拙作中提到,「攸關」是名詞性詞組,不能用作動詞,許多人亂用,就是一例。再舉一常見通病,「被…所…」句式,如「他被人所騙」。這顯然由古文「為…所…」句式脫胎而來,單一「為」字可做「被」用,如《論語》:「不為酒困,何有於我哉?」「為…所…」句式中,「為」非「被」之意,其作用在介出行為的主動者,「所」才是「被」。寫作「被…所…」就成了「被…被…」,沒將古文學通之故。

熬夜讀書、舟車勞頓,都是為了上京趕考啊!(圖/截自維基百科)
持平來說,不能太怪常人有這些錯誤,並對古文生惡言,古文確實不好讀不好學。(圖/截自維基百科)

然而持平來說,不能太怪常人有這些錯誤,並對古文生惡言,古文確實不好讀不好學。梁啟超在《清代學術概論》中說,經由清代考據學者的努力,「吾輩向覺難讀難解之古書,自此可以讀可以解。」可見在這之前的古人讀書,囫圇吞棗,不求甚解的情形不少。而清代考據學者能釐通古書,在於運用科學方法研讀古書,致有所成。這給我們啟示,應當運用科學方法教與學。科學方法簡單說就是有系統有組織且禁得起檢驗的方法,能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

舉一例來說。《論語.先進》:「舍瑟而作」,曾見有人批評說,作是起立的意思,叫人讀那些早已過時的詞義,是很沒效率的做法,因為幾乎只有在引用原古文時才會用到。其批評非無幾分道理,但若能進一步了解,《說文解字》曰:「起,能立也。」清代段玉裁注云:「引申為凡始事興作之稱。」則知作字含有興起、創造之意,則知為何創作、製作、寫作等詞,用作字而不用做字的理由。也不會將「作之君,作之師」誤作「做之君,做之師」;也會知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說的是日出起床,而非日出工作。

《尚書•周書•泰誓》周武王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有罪無罪,予曷敢有越厥志。」作是造之意,整段意思是說,上天護佑小民,乃為小民造君、造師來協助上天安撫四方之民。對待有罪無罪的人該怎麼做,我哪敢逾越上天意志擅作主張。這段話即便放在今日,都可做為政治人物和領導者的警惕語。頗有人錯解作為「做」,還加上「作之親」,斷章取義,變成居上位者傲慢之意,一段好話被硬生生扭曲,汙名化為中國文化專制腐敗的證據。戴東原說:「以己之見,硬坐為古賢聖立言之意,而語言文字實未之知。其於天下之事也,以己所謂理強斷行之,而事情原委隱曲實未能得,是以大道失而行事乖。」正是此類!

古文之短幾人知?

該怪那些人不懂亂說嗎?為何上了六年中學國文課仍看不懂古文?國文教育究竟出了什麼問題?該談古文之短了。胡適說:「中國古文有一種含混的傳統,所以對科學研究和法律敘述都有妨碍。」為什麼含混呢?韋政通說得明白:「中國的文字,不適宜記述,它本質上是屬於『詩的語言』。…中國在文學方面的高度成就,和這種語文特色,顯然有很大的關係。但中國的語文卻為說理文的發展帶來莫大的限制。…詩的語言,「必是『一字多義』,『一語多義』的,這種語言的性格,表現在說理文中,每一個辭語,如不經過一再的詮釋,就很難彰顯它的涵義。…中國的古籍,一辭一句所以注了又注,就是因為原來的文字就缺乏共同認知的可能,既不能共同認知,就只有靠大家各自的體會了。」

注了又注又如何,仍有不少錯誤。前拙作中考證「溫故知新」,「溫故」當為蘊故,就是一例。還說,蘊故為使(致)動用法乃「使故蘊」之意。使動用法《論語》中還有,如〈季氏篇〉:「既來之,則安之」,「安之」是「使安之」之意,不少注本卻將「安」字當及物動詞用。又〈憲問篇〉:「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原意是修身嚴肅不苟且,使人和百姓能安。做人做事嚴肅不苟且的人,會讓人安心信任;官員能這樣,百姓也會安心信任。而錯譯文變成修己是為了管理他人、治理百姓,豈非荒唐。

使動用法白話文也有,以前棒球比賽,中華隊大贏日本隊,隔天報紙出現兩個標題,一報寫「中華隊大勝日本隊」,另一報寫「中華隊大敗日本隊」,意思居然都通。後句是使動用法,中華隊使日本隊大敗。強化戰力,使戰力強化;振興經濟,使經濟振興;安定民心,使民心安定。

歷來注書者有三大通病。一、以今律古,包括對古代名物制度的誤解,以及用注者時代用語去注解古語。朱熹用宋代語言注四書,就錯誤不少,而今人仍有襲用者。二、忽略文法的作用,語文是有文法的,古人不知文法學,不知其作用所在。三、對虛字向來不做注解,虛字雖無實義卻有大用,不能不通而各自體會。

「對症下藥」,以有效之法,善誘學生

此外古人受時代和環境之限,思想觀念有一定的典範(paradigm)框架(東西方都一樣),應該留意。一來知辨擇,不為其所誤。二來不犯以今律古毛病,胡亂批罵,「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我們不過佔了時代在後之利,並非做人優於古人。而知辨擇,就是一種思想訓練,並非讀哲學才能學到思想方法。

有心搶救、拯救國文人士,就該集思廣益,想想辦法,針對那些短處、通病給予「對症下藥」。以有效之法,善誘學生領會、內化古文之長,進而轉化為白話文的活水源頭,並藉此學會如何思考與學習之法。

我從高商一起國文課就拒絕背書,感謝高商三年三位國文老師,雖不認同我的作法卻能包容,至今我仍不認為當年做錯了。雖說背、記是學習必要手段,但不是那樣背書的。物理學家楊振寧初中時讀《孟子》,整本《孟子》全能背誦,試問有幾位國文老師有這種本事。不該教學生效法那種萬中取一,記性特強者的背書能耐。那不僅事倍功不半,簡直徒勞無益。學生到了社會後,想起當年背書之苦,恨讀古文無用,其誰之咎?我現在讀古文之法是慢慢摸索出來的,悔不在年少時知其法。我這一代讀國文「苦難」,不該代代相傳,國文老師們,加油!

談哲學教育的問題

寫得夠長了,該轉個話題談哲學教育的問題。鄧教授主張以哲學教育取代國文教育,觀其論述,顯然已將哲學功用吹捧過度,想起莎士比亞之言:「從來沒有一位哲學家能耐心地忍受牙痛(There was never yet a philosopher that could endure a toothache patiently.)。」台大哲學教授傅佩榮說:「哲學教育不能解決人生問題,但可以幫助你了解、闡明、並照亮你的人生處境。」哲學三慧:聞所得慧,思所得慧,修所得慧。哲學教育能助人聞慧、思慧,但修不修賴各人自行。尼格爾.羅傑斯(Nigel Rogers)與麥爾.湯普森(Mel Thompson)合著的《行為糟糕的哲學家(Philosophers Behaving Badly)》,及保羅.約翰遜(Paul Johnson) 寫的《所謂的知識分子(Intellectuals)》,兩書寫的是若干智者,教人生活智慧,自己卻不能智慧生活,言行不一,欺世盜名,人格卑劣。有人以其自以為是的思想,給周遭的人造成苦難,乃至禍害世人。鄧教授對羅素推崇備至,不幸,兩書中羅素均榜上有名。

莎士比亞肖像(Wikipedia/Public Domain)
莎士比亞曾言:「從來沒有一位哲學家能耐心地忍受牙痛(There was never yet a philosopher that could endure a toothache patiently.)。」(Wikipedia/Public Domain)

不以人廢言。羅素說:「情愛、求知,以及對人類苦難的無可忍受的關懷,是我一生所要追尋的目標,也是畢生快樂與幸福的泉源。如果天天無所事事,對他人的痛苦冷漠,只在意自己的吃喝玩樂,有如睡生夢死,則與行屍走肉何異,是幸福嗎?(鄧文一)」說得對嗎?除開「天天無所事事」這一項,像青年牛頓埋首研究光學、引力等物理學問題,可沒心思去關懷人類苦難。終生未婚,不知情愛為何物。後來花上三十年光陰,比他研究物理學的時間還多,致力於研究煉金術。以後見之明來看,愚蠢至極,他卻樂在其中。他不幸福嗎?

亞當·斯密(Adam Smith)《國富論》外另一名著《道德情操論》,此書不能說不是哲學著作吧?書中他說:「關心自己的幸福,教我們審慎的美德;關心他人的幸福,教我們公正和仁慈的美德。」如有人以審慎態度投資而致富,為人吝嗇一毛不拔,典型小氣財神。小說中的小氣財神,最終洗心革面慷慨行善,這樣的結局有益於教化人心(不這樣,小說怎賣得出去),可現實中,慳吝冷漠,自私自利的吝嗇鬼多的是,否則世上問題會少很多。儘可斥罵那種自私鬼冷血,卻不能說那種人不幸福,畢竟幸福是主觀感覺。

行善和關懷他人是人品高尚之舉,值得讚揚並加以推廣這種觀念。但哲學就是哲學,該就事論事,不能用宗教式教條武斷道理。

勿「失不知為不知之意」

鄧教授說:「歐洲的哲學會考是拿破崙時代開始的,與歐洲的民主發展有關,對促進歐洲科學、文學與社會學的發展有很大幫助」。果如此乎?案,西洋哲學原本探索的項目包羅萬象。隨著人類知識進展,對知識了解更多更深,便慢慢有了分類。後來離開哲學獨立,先是醫學,隨後數學,再來物理學、生物學、心理學。

這些獨立出去的知識,有了更精確的研究,反過來影響哲學。英國數學家兼哲學家懷海德(A. N. Whitehead)所著《科學與現代世界》中提到,十七世紀產生的科學思想體系,令當時那種靠玄想出來的哲學站不住腳,而「遊蕩失據」。還提到牛頓的數學影響了康德,而鄧教授說的拿破崙時代,及提到的幾位哲學家都在十八、十九世紀,豈不顛倒了?

鄧教授又說:「近代的中國與台灣,有誕生出甚麼大思想家?」確實,近代文明是西方優勝。但就整個人類文明來看,中國文明同樣有足可傲人地方,同樣能人輩出,對世人做出貢獻。前書中懷海德就說:「中國文明是世界上自古以來最偉大的文明。」德國哲學家兼精神病學家雅斯培(Karl Jaspers)著有《四大聖哲》,孔子列其一。《論語》也一直名列世界經典。

孔子創建儒家學派,主張「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圖片取自維基百科)
德國哲學家兼精神病學家雅斯培(Karl Jaspers)著有《四大聖哲》,孔子列其一。《論語》也一直名列世界經典。(圖片取自維基百科)

再如《孫子》,美國將軍評為世界五大兵學名著之一,軍事家必讀。成書於六世紀的《齊民要術》,不單是中國最早農業書,也是世界最早的,為農業史和人類文明史保存珍貴史料。中國古書中類似這種珍寶,不知還有多少,不懂古文就無法享用。

再說西方式的文明衍生出不少「文明病」,引來災害,眾所周知。已有若干學者嘗試從古代社會和古人智慧中尋找對治之道,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賈德.戴蒙(Jared M. Diamond)所著《昨日世界:找回文明新命脈》,甚至從更早期的傳統社群尋查人類文明新命脈。對中國文化如有惡感,不願去認識,悉聽尊便。但不該亂罵,在媒體上亂說,那只顯得愚蠢無知,「失不知為不知之意」。

知識底蘊才是最重要的

鄧教授又談到由哲學課學會多元思考、邏輯思維與論證能力,那些固然重要,卻非無所不能。邏輯思維與論證最嚴謹的莫過於數學,但數學知識的確定性只侷限在特定條件下才成立,因而數學雖是科學之母,卻非科學。

西方的流行語:「三十歲前不信社會主義是沒良心,三十歲後還信社會主義是沒腦筋」。」所以如此,就是對社會主義的認識(知識)不同所致。以不同的知識基礎去思維、論證,最後結論迥然兩別。

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社會主義的理想頗能博得知識界好感及嚮往,馬克思主義也趁勢興起,大有人談論。胡適以他信奉的實驗主義撰文,勸人「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卻不能給予致命一擊。就因他不懂經濟學,寫不出海耶克《到奴役之路》那樣深刻之作。

該替換掉的其實是歷史課,藍綠兩方都想用它灌輸學子各自欽定的史觀。如今連台灣人有原住民血統的偽科學之說,也堂而皇之寫進課本。遭到原住民抗議,你想認人家的祖宗,人家還不齒呢!

就算能客觀敘述,對學子的幫助也有限。名史學家呂思勉就認為:「中學以下講授歷史,並無多大用處。歷史的可貴,並不在於其記得許多事實,而在其能根據事實,以說明社會進化的真相,非中學學生所能」。主張:「中等學校以下的歷史,改授社會(科)學,而以歷史為注腳,到大學以上,再行講授歷史。」說的很有見地。總之,知識底蘊才是最重要的。否則,根據錯誤的知識基礎,再怎麼小心思維與論證,也必然得出禁不起檢驗的結論和見解。

寫得這麼軂軂長,耗費讀者不少時間,真抱歉。我也不想寫這種得罪人的東西,但我畢竟深愛這塊土地,不願見到許多人口宣愛台,實則所做的是禍台。政治上的台獨主張我能尊重,文化上的台獨主張,萬萬不可!也借機呼籲,改一改以往那種不科學的國文教學方式,才能有效幫助學子提升國文的語文素養。

*作者曾為金融從業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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