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瀚興觀點：蘋果的滋味？也談王美花的萊豬將心比心說

美國總統當選人拜登日前表示，暫時不會簽新的貿易協定，蔡英文總統表示，將持續爭取多邊或雙邊貿易協定；經濟部長王美花則說，要將心比心，體諒拜登想先解決國內問題。筆者以為，誰疼惜臺灣？試申述之。

筆者小時，父親帶著筆者去中影試片，《蘋果的滋味》，乃文豪黃春明老師大作萬仁導演執導。故事大意：江阿發（卓勝利先生飾演）上班路途上，不幸被美國駐台軍官格雷上校所駕駛的汽車撞倒，撞斷雙腿，住進天母的美國醫院療養。然而，阿發家庭，非但未陷入困境，格雷上校賠償新台幣五萬元現金，又願帶阿發的啞女兒赴美留學。阿發老婆（江霞女士飾演）孩子及朋友，見到他機運，反羨慕不已。最後坐著輪椅的阿發，一家人拍攝全家福，電影在此，戛然而止。

黃春明老師的小說與萬仁導演影片，究竟是喜或悲？魯迅先生在《中國小說史略》舉出：「……迨吳敬梓《儒林外史》出，乃秉持公心，指擿時弊，機鋒所向，尤在士林；其文又戚而能諧，婉而多諷：於是說部中乃始有足稱諷刺之書。…… 」等語。其中「戚而能諧，婉而多諷」最能形容「蘋果的滋味」，撞車為悲劇，但阿發家族困窘，迎刃而解，能不是喜劇？但之後，阿發終身殘廢，輪椅代步，又讓人高興不起來；裡頭臺灣政府官員回應電話，對美方的阿諛，對百姓輕視，能說不是諷刺？范進中舉是「喜劇帶來悲劇」，因上榜而發瘋；蘋果的滋味則是「悲劇帶來喜劇」，因車禍而脫貧；若說吳敬梓的《范進中舉》是科考「照妖鏡」，則《蘋果的滋味》則為庶民觀點，美台「警世鐘」！

若將蘋果的滋味與萊豬進口，兩相比較：前者的損害來源是「意外」，而強推萊豬進口，則為「有意」為之，此其一；前者雖造成阿發身體重殘，然美軍軍官竭盡全力，乃「慷慨補償」，後者則係用有健康疑慮的萊豬，係「損人利己」，此其二；更重要者，前者除補償阿發損失外，更雞犬升天，讓全家的生活，得以改善，提供美國人所認為最珍貴的「蘋果」，表達誠摯歉意，然後者，則是要給人吃萊豬，而「萊劑」臺灣豬都不用，是「人不如豬」，此其三；凡此三者，臺人的處境，不是遠不如江阿發？

或謂：這樣是不懂國際慣例與現勢。當年鴉片戰爭時，欽差大臣林則徐致函英人：「照得天道無私，不容害人以利己，人情不異，孰不惡死而好生？」擲地有聲。試想：即使不懂國際公法，前清昧於世界情事，然子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甚至耶穌更進一步說：「己所欲，施於人 」無論儒家耶教，皆有上開普世價值。試想：若臺灣方面出口萊豬、爐渣米給美國人民，該友邦會欣然接受？這才是真「將心比心」，不是嗎？

或謂：開放萊豬是日後各項邊協議的「前提」，國際情勢，較難解釋，但用一般經驗法則，以買賣房子與定金比喻：各位想看看，民法規定收定金，推定契約成立，若受定金人毀約，還必須要加倍返還。但涉及不動產交易，若僅有定金交付，率爾成立契約則太草率，實務判決則認為還要買賣雙方約定：付款方式、稅負負擔、交屋期限，契約才可成立。若各位朋友明白上開道理，我方強度關山，開放萊豬，恐為不智之舉：開放萊豬能換得什麼？拜登總統已經說：「短期不簽貿易協議」，房子人家都拒賣了，付啥定金？此其一；且我方開放萊豬，若美方違反默契，我方哪有立場與膽量，要求美方履約或補償？此其二；更重要者，當年太陽花事變，大家舉的旗號是「反黑箱」，今萊豬開放，未有充分討論，民意支持，怎可踐踏民主，恣意妄為？此其三。凡此三者，皆屬本件政府萊豬失能之處，豈對得起全民付託？

最末，《蘋果的滋味》尾聲寫著：「他們一邊吃三明治，一邊喝汽水，還有說有笑，江阿發他們一家，一向就沒有像此刻這般地融洽過。」聽說一粒值四斤米。蘋果滋味如何？見仁見智，然萊豬喪權辱國的酸楚，肯定苦澀。請官員對人民，將心比心！ （相關報導： 陳國祥觀點：頭殼抱著燒，蔡政府如何解套？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