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醫生都買不起拋棄式口罩!內戰9年的敘利亞,新冠疫情恐比公開數據嚴重百倍

2020-10-06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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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利亞內戰邁入第十年,貨幣經濟瀕臨崩盤(AP)

敘利亞內戰邁入第十年,貨幣經濟瀕臨崩盤(AP)

新冠疫情肆虐8月有餘,歐美先進國家都不免淪為重災區,但在內戰逾9年的敘利亞,疫情數據卻因為檢疫能力低落、民眾抗拒就醫而遠遠低於真實情況,更有研究者估計,首都大馬士革的確診案例可能僅佔真時感染人數的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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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底,20歲的阿赫馬德(Ahmed)出現高燒、嗅味覺失靈等症狀,他知道自己可能得了新冠肺炎。但在五金行工作的他,第一個想法就是負擔不起去醫院或檢測的費用──敘利亞政府提供的病毒檢測約需246美元(約台幣7050元),比他一個月薪水還多。

但第二個念頭讓他更為卻步:醫院的隔離與治療環境並不理想。「我很怕被隔離起來,然後也沒有得到好的治療,」阿赫馬德說。

於是他選擇在家自我隔離,並透過Facebook在線上諮詢當地醫生,進而照顧自己。他與身邊親友都沒有接受檢疫。

阿赫馬德的遭遇完全道盡了敘利亞民眾的心情。截至10月6日為止,約翰霍普金斯大學(JHU)統計的敘利亞確診案例為4411例,死亡人數為207人,看似是排名全球倒數的「抗疫模範生」。但對敘國情況稍有理解的人,都不會相信這份數據,在這個因為戰火而千瘡百孔的國家,抗疫工作也是漏洞百出。

「政府公布的數據跟真實疫情有極大差距,不僅是缺乏收治患者的資源和能力,也因為政府想要減緩疫情可能帶來的衝擊,例如社會動亂,」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Chatham House)顧問扎奇(Zaki Mehchy)說。

敘利亞歷經9年戰爭摧殘,經濟一蹶不振,總統阿塞德政權面臨多重難關。(AP)
敘利亞歷經9年戰爭摧殘,經濟一蹶不振,總統阿塞德政權面臨多重難關。(AP)

半島電視台(Al Jazeera)報導,敘利亞內戰9年以來,醫療系統早已面臨多重難題,包括醫療與公衛制度崩壞、經濟潰堤,加上專業醫護人力嚴重不足,抗疫行動的基礎本就不穩,疫情爆發後,敘國國內醫療用品短缺、隔離設施狀況不堪等劣勢,加上民眾經濟能力困窘又對政府機關嚴重不信任,也讓一般人傾向隱瞞呼吸道病症,實際疫情宛如海面下的冰山。

為了求生,敘利亞民眾也出現不少互助行為。例如,很多人沒有任何口罩等防護用具,可以他們確保踏入醫院而不染病,於是有醫生在Facebook成立社團,提供疑似感染的患者線上諮詢;同時,家用呼吸器租賃生意也蓬勃發展。一名在大馬士革醫院工作的醫生穆斯塔法(Mustafa)說:「人們寧可死在家裡也不想去醫院。」

穆斯塔法表示,一個合格的日用拋棄式醫療口罩,在敘利亞可以賣到10美元(約台幣287元),他自己也負擔不起,因為他的月薪僅約188美元(約台幣5400元)。他無奈表示:「你能想像嗎?一個醫生連一個好的口罩都買不起?」

敘利亞超過8成人口如今都生活在國際標準的貧窮線下,過著每天花費不到1美元的生活,美國6月中推動了制裁敘國政府的《凱撒敘利亞平民保護法案》(Caesar Syria Civil Protection Act)之後,敘國經濟反而更加悽慘,敘利亞鎊也一蹶不振。

敘利亞在3月開始進行晚間宵禁和社交隔離政策,但在5月時已經取消,公共市集、清真寺等場所也重新開放,各級學校也在9月13日開學,在疫情還未消退之前就讓孩子重回校園。反對者不禁批評政府防疫像場兒戲。

「衛生部只是做做樣子,沒有認真防疫,特別是現在,」大馬士革另一名診所的醫生賈馬勒(Jamal)說。

武漢肺炎:非政府援助機構人員在敘利亞伊德利卜省消毒環境(AP)
武漢肺炎:非政府援助機構人員在敘利亞伊德利卜省消毒環境(AP)

評估敘利亞的疫情實況非常困難,但倫敦帝國學院(Imperial College London)一組研究員表示,根據他們估計,大馬士革的已知確診案例,應該只佔據實際案例的1.25%。該團隊還說:「大馬士革已是敘利亞篩檢最嚴密的地方,所以其他地區的情況應該更嚴重。」

不僅如此,敘利亞民眾透露,政府還把醫院視為監控人民的管道,醫護人員及上門求助的民眾都會受到安全人員的密切關注,任何反對政府、批評政府的言論,都可能讓他們被視為反動分子,瞬間從「病人」變「犯人」。

「這間醫院就像監獄一樣,你可以看到情報機關的人,他們會檢查你的一舉一動,」醫生穆斯塔法說:「一切都必須躲躲藏藏,也不能討論新冠疫情。」

為了對抗疫情,世界衛生組織(WHO)也在敘利亞政府控制區域建立的5處檢疫單位,包括大馬士革市中心與近郊、阿勒坡(Aleppo)、荷姆斯(Homs)與拉塔基亞(Latakia),每天約可完成1000份新冠檢測。但這當然遠遠不夠。

WHO敘利亞代表阿克吉馬爾(Akjemal Magtymova)激動地說:「就算我們可以檢測數十萬人,也沒有資源治療他們,能怎麼辦?」

根據WHO估計,敘利亞全國113家公立醫院中,到六月底為止只剩下一半還能營運,平均每1萬人能使用的病床數只有3張,僅達國際標準的1/3。至少7成醫護人員也因為戰火而遠走他鄉,導致人力嚴重不足,而且缺乏防護用品之下,他們的染疫風險極高,根據無國界醫生(MSF)報導,大馬士革9月份爆增的600多名確診案例中,超過1/3是醫護人員。

阿克吉馬爾表示,開學季即將到來,敘利亞很可能再迎來新一坡疫情高峰,再讓國內醫療與經濟雪上加霜。

「人們都在挨餓,930萬人飢腸轆轆,只能靠日薪過活,他們怎麼會想承認自己病了,然後被隔離起來?」

穆斯塔法也認同他的說法:「(問題)不只有新冠肺炎,那是我們最後才要害怕的事,還有上百萬個會害死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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