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延丁專欄:覆巢之下,「我」,能做什麼?

2017-05-14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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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關心自下而上的自組織建設,不管是做個案、做工具、做玩具都樂此不疲,對任何制度架構頂層設計之類的話題無感,那不是我操心的事。如果中國自下而上的自組織系統足夠豐富,就不再是「沒有社會的社會」,就算明天崩潰,我們也有了抵禦自保的能力,也能減輕帶給世界的衝擊。反之,明天開放選舉和一黨獨裁千秋萬代沒大區別,不過是換個人罷了,仍然在強人政治獨裁輪回裡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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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這樣的一個中國同世為人,是沒有選擇的選擇,不管是誰,香港人臺灣人、所有的人都必須面對面對中國的崩潰,無一倖免。

為自己的選擇付代價

搜索李明哲的經歷,他做過民進黨黨工,也有NGO工作經歷,人權組織志工,被抓前的最後一份工作是社區大學專案經理。臺灣人有民主選舉自由組黨開放言論,按說他的選擇比我多、比我們多,但還是選擇了社區工作,有朝一日待他獲得自由,應該找機會聊聊,問問他是為什麼?

同事說李明哲工作之餘最大的愛好就是刷手機,現在知道了是在玩微信,微信是中國人的社交軟體,他在微信群組裡分享的內容有臺灣民主化經驗。民主選舉、開放組党、自由言論,已經是臺灣人司空見慣的權利與生俱來理所應當,但是在臺灣的過去,他們的前輩是為此付過代價的,上至生命。

李明哲是臺灣關注中國的少數人,是為中國人權事務付諸行動的更少數,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並為此付代價。本來以為,這代價是時間和錢,他會自己買書寄往大陸,自費去大陸看朋友……但這一回,他付出的代價是自己的自由。

人是要為自己的選擇付代價的,我的書裡有這樣一段:「社會變革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總是從極少極少數人開始的。可能只有0.001%甚至更少……一旦到了20%,社會變革的大勢已經動起來了——永遠不要考慮那80%,他們永遠都是被動的。」

必須特別介紹說這話的朋友梁曉燕,她是中國公益第一代人,NGO裡的大姐大。1989年,她是北京外國語大學的老師,六四槍響的時候並不在廣場上。槍響之後,她是極少數逆著人潮走向廣場的人:「我的學生還在那裡,我要把他們帶下來。」——在這個世界上,不管情勢如何,總有一些人,選擇與人潮相反的方向,並願意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六四之後的中國一片沉寂,八十年代社會復蘇的積累毀於一旦。九十年代初艱難萌生一些NGO組織,都是在黑暗中摸索的孤獨者,絕對孤獨。大多數在摸索中默默死去。但是,只有付諸行動才有可能帶來改變。總會有人做出不與人同的選擇,總有人能夠挺過來,慢慢積累出一種變化。

我與梁曉燕的友情也是三個代表審訊的焦點,一直在路上的人,也會在路上與同道相遇。這樣的人也會越來越多。我們都是在1993年開始公益探索,我不知有她,她不知有我,「等到0.1%,這些不同的創變者之間開始有感覺了,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就像我與梁曉燕會終於得遇,慢慢會有越來越多對變革敏感的人都能感覺到這種人的人存在,並會經由一些節結點觸動更多的人。「永遠不要考慮那80%,他們永遠都是被動的。這個世界變得更好或者更壞,永遠取決於願意付出代價做出改變的少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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